“少爷,你中了探花郎原就是喜事啊,只是谁会猜到当今皇上突然生了做媒的心思。”
杨子轩倚在车内一角,翘着二郎腿道:“你家爷我长得风流倜傥,可不是那些粉公子哥儿能比的,又中了个探花郎,自是个成了个香馍馍,说来,还得感谢襄阳王妃的成全呢,哈哈!”
年初没有襄阳王妃的一手推动,木柔桑怕是不会那么快允了他,再加之,他中了探花后面圣,当日皇上就曾在御书房中问他:“杨探花,少年中得探花郎,若再来个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岂不成了人生一大美事!”
言下之意便是要给他保媒,杨子轩是谁,那就是一只狐狸,他脑子里快速闪过京城待嫁女,发现才刚过了选采,并没有合适的,略带不解的看向当今圣上,猛然醒悟,全天下不惧选采一事的,惟有皇帝老子的女儿了。
忙鞠身道:“回皇上的话,臣已在今年定亲了,况且臣与对方是青梅竹马!”
皇上一听有些不高兴了,他家的女儿那是世间最高贵的女子,杨子轩一个庶子,要不是他中了探花,这当皇帝的还不高兴把女儿许给他呢。
“是何方人士?”声音里便多了几分威严。
“皇上,不过是小儿一时糊涂!”忠义侯也在御书房中,一听杨子轩如此讲便忙跳出来回应。
“嗯?!”当今圣上看向杨子轩。
“回皇上的话,内子虽长于山野之中,却不失率真本性,又深明大义,与她哥哥木槿之一道为其所在的小村建起了一所学堂,为大周朝的搬砖添瓦。”
“木槿之?这名子怎如此熟?”
杨子轩便把当年与木槿之剿山贼一事说了,皇帝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又道:“我若没记错,他应是左人佑的亲外甥。”
“回皇上,正是此人!”杨子轩忙回应,生怕忠义侯抢先说出不该说的。
“即如此,便做罢,可是定下了婚期?”皇上见是忠臣的亲人,心下便多待见几分。
杨子轩一听,乐了!说道:“回皇上的话,臣正想高中之后,便亲赴蜀州商议请期之事。”
“哈哈,杨探花,恭喜了!”皇上是龙心大悦了,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忠义侯。
可是一旁的忠义侯却没有注意到,此时却是悔得肠子都是青的了,谁叫他当初自愿掉进杨子轩挖的坑里。
退朝后,忠义侯是绷着脸一声不吭的走掉了,杨子轩在接受众人道贺后,这才慢悠悠地回了忠义府,回到自己小院,便有那得力的小厮来禀,据说,后院今日又换了一批新的瓷器。
“夫人,快莫气了,不过是个庶子,皇上再如何器重他,也比不上忠义侯府这块招牌,将来的族长之位,还是要由世子来担任的。”
沈妈妈忙伸手拦住侯夫人,生怕她又把新换的瓷器摔碎了,又道:“侯爷与二少爷这时怕是回来了!”
“智儿呢?”侯夫人生了半天闷气,又想起自家儿子了。
沈妈妈心中一“咯噔”,说道:“夫人,世子如今越发懂事了呢,您瞧,自打新少奶奶迎进门,他都鲜少有在外头闯祸了。”
侯夫人拿出帕子,仔细地擦拭自己的保养得宜的手,方才道:“是呢,到底是成家了,这心思也越发收住了,就是这媳妇子的肚子怎么还没拱起来。”
沈妈妈老脸一热,忙说道:“新婚夫妻头三年热乎着呢!夫人也莫要急,许是过不了多久便能听到好消息了。”
侯夫人把手中的帕子扔到桌上的金盘里,说道:“回头也得跟大媳妇说说,莫要把智儿的身子掏空了,再说了,莲儿那边,他是不是许久没去了,这也是不行的,这大媳妇怎地如此不懂事,咱忠义侯府还指望他开枝散叶呢。”
沈妈妈笑道:“大概世子爷的新鲜劲儿还没有下去吧,堂姑娘到是颇有孝心,每日都早早来给夫人请安,又时常担心夫人这里痛,那里痒的,经常都有悄悄问过伺候你的那些丫头。”
侯夫人见提起黄莲儿,说道:“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原想着搓合她与轩儿,不想是个妾室命啊,正妻的命抓都抓不住,我也是为她操碎了心。”
“夫人只管放心,眼下就只等着抱孙子就好了。”
侯夫人想起还没影儿的孙子,便有些急了,说道:“回头叫厨房多做些滋补的给智儿送去,唉,身子也是要紧的,只望送子观音保佑,赶在那村姑进门前能有喜。”
“夫人莫要瞎担心了,大少奶奶瞧着也是个能生养的。”
侯夫人却是恨恨地说道:“你懂什么,轩儿找个村姑当正室,不就是瞧了她身子骨好,是个能生养的么。”
沈妈妈眼中闪过一缕狠劲,说道:“夫人,二少奶奶即便身子骨再好,这生不生得出来,还尚未有定数呢!”
“你这话儿说得有理,唉,我膝下就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若是能懂事些,我也不必事事要为他想周全,不过,那村姑想必是个身子骨硬的,是该好好合计合计,咱杨氏望族的下一代,就指望咱智儿了。”
沈妈妈忙应了,见得侯夫人心情好许多,又道:“夫人,那村姑生于山野之中,就算是左大人的外甥女,也不过是外姓之人,能帮衬之处还是很少的。”
“嗯,你说得到是有理,待她进了门是该好好教导教导,左夫人也是出身望族,万不可因为来了我家便落个失礼的把柄,唉,听说那个村姑还没及笄,年纪尚小,这么大点生孩子怕是容易坏身子,你说我真是个操心命啊,操完了智儿的心,还要操这未进门二媳妇的心。”
她听了沈妈妈的话,这心里便又舒坦了许多,只是杨子智还没有后,心中不免着急。
“夫人权权一片关爱之心,府里哪个不夸上几句,未来二少奶奶年纪确实有点小了,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两人相对一视,嘴角都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侯夫人自此又多了一个新烦恼,天天茶不思饭不想,巴巴地盯着自家儿媳的肚子能大起来。
而忠义府自杨子轩中了探花以来,一时侯府门前车水马龙,来往不停,府内更是靡靡之音不断。
杨子轩本就是少年心性,极厌烦了此等无聊应酬,偏忠义侯乐此不疲,又借他中探花一事拉拢不少想站队的官员。
他便寻了个机会留书一封便离了京城,说是去蜀州商量请期之事,便把这烂摊子留给忠义侯收拾去了。
“少爷,咱们这支商队又要去西域吗?”小桐挑起车窗帘看向外头,进入深秋季节,京城早已灰枯一片,外面天气阴沉,寒风呜呜作响。
杨子轩紧了紧身上的雪狐袍子,又拿了火钳子往车内的碳盆子里添了几块银丝碳,再拍拍手喝了个热茶,方笑道:“是呢,想必小桑桑怕是牟足了劲儿,就等着家里的泡菜能大卖了。”
“少爷,那些西域人好似很喜欢拿泡菜来下酒。”小桐放下窗帘子,搓了搓手又在嘴前哈了哈,再挪了挪身子往火盆子边靠靠。
“嗯,你别小瞧了她,她调配的料味道却是极好,愣是比旁家的要鲜美几分。”
木柔桑不但泡菜味道调得好,还很注意泡菜的卖相,那些烂叶子,歪头歪脑的皆不要,做好后,又用五色冰裂纹小瓷器封好,原不过是个贱物,却也因她这么一弄,到是入了那些西域人的眼。
“咱少奶奶心灵手巧,最是宜家宜室了,少爷,奴才在这里先恭喜了!”小桐笑嘻嘻地说道。
“这话儿好听,来,赏你的!”杨子轩还真随手解下腰间的一块玉佩扔给他。
小桐慌手慌脚接过来,说道:“少爷,这怎使得?”
杨子轩无所谓地摆摆手,微啜了一口清茶,方道:“不过是一玉佩罢了,你我自小一块儿处大,如今也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了,往后自会有更多的事要你来打理,身上怎能没有压得住身份的东西。”
小桐手上的羊脂玉虽不是极品,却也算得中等少说也值百、八十两银子,不是他这等人能买得起的。
“多谢少爷了!”他也不客气,把那扇形玉佩直接挂在了腰间。
“小桐,当时我说过的话可是算数的,前些日子槿之来信说,锦王已颁政令于今年秋修蜀州段的运河,小山村那里已经有大量民工聚集了,如今小山村的村民趁着天冷,便做了那些热馒头、馄饨之类的在卖,听说小山村村民今年的进项又要翻上一番了。”
杨子轩突兀地提起这些事儿。
“少爷?”他的心中隐隐有些想法,里头还暗夹着一丝按捺不住的喜悦。
杨子轩点点头,说道:“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原就比我大上两岁,因我尚未成亲,你便一直拖到如今,仍是孑然一身未娶妻,小山村那处地儿旺起来已是板上钉钉儿的事了,又因年初我不是要你把所有银子都拿出来了吗?”
小桐自是不会忘,当初杨子轩便是说要帮他弄些讨媳妇的本,笑道:“少爷,奴才就那点子媳妇本,哪里敢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