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还真能忍,侯爷也真能下狠手。”小桐一边拿帕子帮他清理伤口一边埋怨。
杨子轩“嘶”地吸了口冷气,说道:“轻点,你想疼死本少爷。”
“少爷,这背伤得利害,明日怕是去不了国子监了。”
“你晚点亲自跑一趟,去跟先生说一声,他若问起缘由你可知如何做?”杨子轩趴在床上额头冷汗直冒。
小桐也是个机灵的,说道:“奴才自是不会说全。”叫那些个先生开脑洞去。
“只是侯夫人也太毒辣了,今儿这里子面子都叫她占全了。”
杨子轩叹道:“今日若躲了这一顿打,便会有顶不孝的高帽送给你家爷,那前程可是尽毁。”当今圣上以孝为国之本,杨子轩若是被传出不孝,当今圣上不会给他好脸子看,若严重点便会剥夺功名做回白丁。
“奴才真气不过,夫人当时那样儿,不知内情的哪个不道她是个贤妻良母。”
“后宅妇人真多事,便我又不能太过算计她,那些个丫头婆子最爱嚼舌根子,若传了出去于我名声无益。”
小桐拿起金创药帮他涂上,说道:“也不知少奶奶那性子,能不能适应咱侯府的生活。”
杨子轩说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当年她大伯、大姑一家都想算计她家产业,却硬是叫她避险为夷,她过来后定是不会吃亏的,有些事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插手,但她不过是后宅女子,便是与那婆娘针尖对芒锋,只要不被人抓住把柄,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最多也只是在府内说说,若有人敢到府外瞎说,我那惯爱做面子的母亲,定会第一个不饶她。”
侯夫人自是不能容忍下人在外头胡说八道,不管是说她好还是说木柔桑歹,都会觉得她这个嫡母定是对庶媳不公,方才会有此传言。
杨子轩挨了一顿打后,在给木柔桑去信时,并没有隐瞒不说,恰恰相反,而夸大了三分,满片信纸一半是说想她一半是在诉苦。
木柔桑拿着这封信久久无语,最后把这信递给柳姑姑看了!
“姑娘,侯夫人必是出身大家!”
“嗯?!”木柔桑自己也看出来,侯夫人的行事手段,不是前世小说中所写的那般子粗鄙恶俗,手段端是高明得很。
“子轩这一次可是吃了个暗亏,这事先记下吧!”长长的睫毛划过娇嫩的皮肤,她淡然地收起那封信又好好折好。
木柔桑自襄阳回来后便一直居于左府,因经历了那档子事,人也惫怠了不少,终日里不是做点心哄老夫人,便是拉了喻秀珠、老夫人及左夫人打马吊。
旦夕之间,金桂飘香。
木柔桑平静的日子终于被人投下了一方石子,激起一片涟漪,这日她正坐在老夫人正房廊下,逗着那只叫白玉的鹦鹉。
“来,白玉乖,叫姐姐!”
“小屁孩,走开!”白玉背着小翅膀,拿个鹦鹉屁股对着她。
春染在一旁见了笑道:“姑娘,这白玉如今越发娇气了。”
木柔桑拿着长竹签戳戳它的小背,说道:“春染,可把炒瓜子拿来了。”
她的眼神偷偷看向一旁正在理羽毛的鹦鹉。
“姑娘吉祥,姑娘如意!”白玉闻到了瓜子的香气,忙不迭地转过身来叫得欢快。
“噗,姑娘,这白玉都快成精了!”春意不耐做女红,放下手中的花绷子也过来逗它玩。
“姑娘,大喜事,大喜事啊!”有婆子急步朝她奔来。
木柔桑回头看了一眼老夫人的房里,朝春意呶呶嘴。
春意会意地点点头,转身朝婆子快步行去,笑骂道:“快小声些,老夫人昨晚打马吊睡晚了,现下刚睡下补眠呢!”
木柔桑远远地立于廊下,午后的秋阳轻轻地洒在她娇嫩的脸上,显得越发白晳柔嫩。
“姑娘,看春意那小蹄子的高兴劲儿,怕真是有喜事呢!”
春染瞧着春意喜笑颜开的样子说道。
木柔桑抿嘴一笑,偏头逗着白玉说道:“应是外头放榜了,想必意杨哥已高中!”
她话刚落音,春意已三步并两步的奔来,笑道:“姑娘,好事呢!大少爷中了第二十六名,朱少爷却是中了十八名,秦二少爷中了二十九名,钟家少爷中了十五名。”
木柔桑闻言笑道:“真是件高兴事儿,你且打发人去给外头送信的人打赏,想必今儿哥哥又要与众人饮酒到半夜了。”
说到这儿她不免为木槿之的身子操心,现在就酒席不断,往后出仕了可不更多应酬,便又说道:“去告诉冬雪,我哥哥晚上怕是又要多喝几碗醒酒汤了。”
“知道了,姑娘!不知杨少爷这次殿试是何成绩呢!”春意想到杨子轩殿试的名次也该有公报告示了。
“今日无人来送信,想必还得等上几日,春染,回头取百两银票包好,打发人送去县城,只说是意杨哥中了举子,便封了个红包当贺礼。”
也就木意杨是她唯一的堂哥,她才如此大方。
到了晚饭时分,左老夫人,左夫人,喻秀珠皆已知道,少不得也打发人包了红包送去给木意杨。
转眼又过了几日,今年殿试名次榜单终于传到了蜀州,这一次却是左人贤与木槿之来给她送的消息。
那日府中如往日无异,却是到了下晌午,众人午睡刚起,木柔桑叫了小丫头又在老夫人院子里支起桌子,准备打马吊,却是有婆子高喊着进来:“老夫人,中了,老夫人,中了!”
左老夫人刚坐在桌子前,喻秀珠正在清理那些马吊牌子,听到那婆子的声音,把手上的牌一扔,忙提裙摆急奔过去,抓住那婆子问道:“快说,是谁中了?”
“可是大少爷,快说啊?”喻秀珠急切地抓着那婆子一顿乱晃。
“秀珠,你且松手,得叫她喘口气!”左老夫人到是沉稳地坐在那里。
那婆子终于喘过起来,回答道:“恭喜老夫人,恭喜大少奶奶,大少爷高中了,第十名,是二甲,皇上已经告示天下,赐进士出身。”
左老夫人忙取了挽在手上的紫檀珠闭目念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咱左家第二代终于起来了,谢谢佛祖大恩大德。”
那婆子讨好地说:“亏得老夫人天天为大少爷念经祈福,这才鸿运当头高中了。”
木柔桑在一旁听得只翻白眼,明明是左人文自己够努力,好吧!不由同情的看向喻秀珠,她回了木柔桑一个苦笑,唉媳妇难为,这做孙媳的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左老夫人乐呵呵地说:“啊,对了,快,冬梅!”一直精神有些不济的老夫人这一吼,中气十足啊!
“老夫人,奴婢在!”
“快,快去屋内取些散银子,院子里的人人有赏,对了,秀珠啊,你快去告诉你婆婆叫她也高兴高兴,咱府里的人人都赏一个月的月例。”
喻秀珠得知左人文高中,心中也十分得意,听得老夫人说人人有赏,又见了她老人家的高兴样儿,等时嫁入左家快一年所受的委屈,在这一刻便化为乌有,满满的都只是喜悦。
“等一下,记得打发个人给你娘家去个信,也叫他们也乐呵呵!”
左老夫人越说越高兴,又说,左人文是嫡长子这中了进士便应请个戏班子来热闹热闹。
喻秀珠也一一应下,准备下去忙这些琐事。
左老夫人又说道:“看来咱家怕是真要进京了,文儿赐了进士出身,怕是要入翰林当庶吉士了。”
“是呢,祖母,你老人家可是比那佛祖还利害,都不用掐指一算,便知大哥得了庶常一职。”左人贤与木槿之并身走了进来。
两人来到木柔桑面前,左人贤笑道:“小表妹,不,探花郎夫人,这回喜事你可得做东请我们搓一顿了。”
左人贤与有荣焉,杨子轩是他的表妹夫,他高中了左人贤觉得自己脸上有光啊。
木槿之道:“杨大哥得入翰林做了七品编修,当今圣上已下明旨,令状元、榜眼、探花及众位庶吉士们明年开春后正式入翰林办差事,不知为何杨大哥没有亲自己修书送来?”
“许是他太忙了,哥可别忘了,上次那家伙中了举子,也是过了好久才写信过来。”木柔桑提醒他。
“哦,是了,咱小猴儿的夫君今年与文儿一同参加殿试,中了探花好啊,两人都能入翰林,将来再打磨些年,便有机会入内阁,封侯拜相了。”老夫人闻言越发高兴了,当下便闹着喻秀珠,非要她马上请了戏班子回来,又要下帖子请一帮老姐妹也来府里聚聚。
喻秀珠被她闹得没法,只得应下马上去办这差事,左府到了傍晚之时,便隐约有丝竹之声从府内传出,门前车马更是络绎不绝,全是来左府道喜的。
而木槿之口中念叨的杨子轩,刚从水深火热之种脱离出来,此时正与小桐坐上马车前往蜀州。
“少爷,你这样放侯爷的鸽子,不怕他老人家秋后算帐么?”
杨子轩的身子随着颠波的马车摇晃,听到小桐问他,捏了个葡萄放嘴里,方才道:“唉,儿子不孝啊,让他老人家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