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楼欢问得尾音都发颤。
林默鼻子一酸,心里泛甜。她就知道,楼欢最关心的还是她,他是为她而来。
“禀皇太子,轿中无人!”
“但寺中和尚说,今日并无香客入庙。因为自瑞王宫变以来,清源寺闭门不再接待任何人。”
“属下猜测,这轿中人,要不是逃了。要不,要不……就是被巨蚁整个人拖走,尸骨无存。”
“哗!”帘子一下掀开,楼欢已方寸大乱,“孤要下轿亲自查验!”
“皇太子使不得!”
“皇太子使不得!”
一众侍卫全都跪下,诚惶诚恐地制止。
“默默一定是逃走了,她不会被巨蚁拖走……”楼欢喃喃着,眼望向前方事发之轿。下一瞬,他不顾阻拦,还是下了轿辇,非要亲自去看。
侍卫们只能严密护在他身周。
而躲在道林里,正感动得不知所以的林默,突然瞧见一抹不和谐的身影从寺里奔出来。
那个被她打晕,换衣的狱卒果真疯了。他赤膊,手上甩着女装,哇啦哇啦叫着跑出来,后面还有许多在追他的狱卒和和尚。
那件疯狱卒手上甩动的女装……林默认出来了,是自己的啊,那是她穿了狱卒装后,掂量着天气凉,给那狱卒换上的。
好了,现在被甩得像旗帜似的。连上面莫名其妙不知打哪沾染的血色,也鲜明得落进所有人眼里。
再看那疯狱卒,他似乎醒来后被打过,满头的伤满头血。
林默讶异,她可没出手那么狠,伤破他的皮。乍见狱头就在后面跟得最紧,还抽出大刀,红着酒醉的脸大叫:“保护皇太子,不要让疯子伤人!”
侍卫们训练有素,齐刷刷抽出大刀,对准疯狱卒。
那疯狱卒眼中狂色掩去,突然噙满悲伤。嘴张开,断了舌的口腔张张合合,像要喊出什么。
但最终,他被乱刀扎死,还没来得及见皇太子一眼,更不能述说冤屈。
“皇太子!”狱头上前,被侍卫们拿血淋淋的刀拦了。他只得原地跪下,远远地磕头,“启禀皇太子,这疯子穿着女装,强行灌我们酒喝。我不要喝,他硬扒开我嘴,撬我的牙。恬不知耻,以下犯上……”
“知道了。”楼欢蹙眉,对这种无关紧要人的事,他无心追究。若什么都要穷极真相,他一个皇太子,这辈子够时间调查吗。
狱头脸上横肉泛出笑来,又磕了个头,被侍卫催赶后,立即起来退下了。
不知为什么,林默忽然之间,心里头漫上了一层黑压压的迷雾。拨不开,又压抑得难受。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并不是每一个谜团都来得及打开。血和命掩盖的真相,也不定有揭露那天。
皇天之下,蝼蚁苦苦挣扎,不过为多苟活一两日。醉的,醒的,有何区别。
楼欢挥手退侍卫,一步步来到那疯狱卒尸体前,不顾血污,捡起那女装。
回忆刹那闪回:平京王府,默默不正是穿着这件衣服,扮成了个丑麻子么!
“默默……”他眼眸逐渐布上红血丝,清泪不经眶的簌簌落下。
侍卫们惶恐不已:当朝皇太子,竟为个疯狱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