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鹿看着乔礼。
“小乐……看到他了。”苏鹿忖了忖终究是没有任何隐瞒,“小乐知道他了,问我关于他的事情,所以……”
“你打算让他和小乐见面吗?”乔礼问道。
苏鹿点了点头,“我尊重孩子的想法,不管我和他之间有多少龃龉,孩子是没有错的。”
乔礼笑得有些难过,“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想小乐和他见面,会不会显得我太自私了?我会对小乐很好很好,把他当成亲儿子那样的好。”
苏鹿苦笑了一下,“如果可以,我也想那么自私。可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想把他渲染在仇恨教育里,所以……”
乔礼听了这话,无奈笑了笑,“对不起,是我太狭隘了。我只是……我就是有些不甘心。”
他一直以来就把小乐当成亲生的一样疼爱,那个男人凭什么?在抛弃了他们母子这么几年之后,又这么突然的说出现就出现了。
乔礼深深吸了一口气,“鹿鹿,我不甘心。”
苏鹿就觉得挺对不住乔礼的,让他陷入到这样的境地里,挺对不住的。
乔礼说,“我是个好人,无论任何人,认识我的都知道,我是个好人,我尊老爱幼,我尊重女性,我乐于助人定期捐款,资助了几个贫困学生,我热爱大自然,对小动物有爱心,定期去流浪动物保护组织做义工,我工作能力优秀,工作认真负责,上不辜负领导期许,下不苛待员工。”
“我是个好人。”乔礼说。
苏鹿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乔礼是个好人,何止是好,某些角度来说他甚至有些完美。
长得好,性格好,工作好,脾气好。
“听说像我这样的好人,上天会优待我的人生。”乔礼认真看着苏鹿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不需要上天如何优待我的人生,我只希望上天能把我的女孩给我。”
苏鹿听着,心里挺不好受的。
正因为乔礼的这份期许,盼望自己的感情能得到个回应的样子,显得原本一个处处优秀,算得上是人生赢家的男人,显得太过卑微。
看在旁人的眼里,的确是挺不好受的。
“乔哥……”面对乔礼这样一番剖白,苏鹿有些不知所措。
尽管她已不是第一次知晓乔礼的心意,但像这样的剖白,恨不得把整个人撕开来让她看个明白自己的灼灼内心。
依旧是会让苏鹿觉得不知所措。
……
有间咖啡厅里,薄景深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仿佛还能记得先前握住她手腕时的触感。
细瘦的手腕,皮肤柔软温热的,但却有些不一样的触感。
“苏小鹿……”薄景深喃喃了一句,“苏鹿!”
他终于忍不住,迈步追了出去。
刚追出去,看到的就是在马路对面的行道树下。
两人紧紧拥在一起的场景。
薄景深的脚步骤然停下了,原本还急切的脚步,顿时再迈不出去分毫。
被乔礼一把拉进怀里时,苏鹿有些猝不及防,完全没反应过来,于是浑身都有些僵硬。
大概也是因为这么多年,乔礼都没有做过任何逾矩的行为,总是绅士又温柔的。
所以苏鹿才会完全反应不过来。
而且乔礼没有任何别的动作,就只是将她拥着。
苏鹿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落在耳边,“鹿鹿,别选他,选我。”
不得不说,在听到乔礼这话的时候,苏鹿是心软了的。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几秒,心中也不知道是哪块动了恻隐之心,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薄景深站在马路对面,不知为何,就在同一时刻,他心里忽然空空的,那种一脚踏空的慌乱的感觉如此真实。
真实到他忍不住攥紧了手,紧抿着嘴唇,才能忍住这种心慌的感觉来。
乔礼惊喜地垂眸看着苏鹿,“真、真的吗?”
“嗯。”苏鹿点了点头,想了想,犹犹豫豫道,“但我、我不保证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停顿了几秒又说道,“你也知道的,我很怕谈感情。”
之前的经历太惨痛了,所以对谈感情的事儿,本能抵触。
像是个蚌壳一样,闭紧了自己的壳再不愿意打开,不让任何人触及自己柔软的内心,也就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乔礼并不强求,他已经很满足了,马上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不会强逼你什么,我们慢慢来。你也知道的,我守了这么多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嗯。”苏鹿浅浅地勾了勾嘴角。
“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要是小乐醒了瞧不见人,该着急了。”乔礼伸手轻轻握住了苏鹿的手。
苏鹿的手指只很局促地僵硬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了下来。
两人走进医院去。
薄景深站在马路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静静站在那里,行人灯就在他旁边变绿变红又变绿,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融进了夜里孤单的街景,站成了一出沉默的电影,无比的寂寥。
好一会儿,他才掏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出去。
“我来找你。”薄景深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那头的女声轻缓,“嗯,来吧。我还没睡。”
薄景深没有开车没有打车,沿着街道步行了半个多钟头,才抵达了目的地,是个高档的楼盘。
他进了小区,走进一栋楼,敲开了一间房门。
年轻的女子正是苏鹿之前在咖啡馆看到的,坐在薄景深身旁的那个。
她站在门内,穿着一件宽松的家常的大T恤,两条笔直的长腿从衣摆边缘探出来,头发披散在身后。
她握着电动牙刷正在刷牙,细瘦的手腕腕骨清晰,手腕内侧,一道凸起的疤痕没有任何遮挡,尽管颜色并不深,但光是看着,也能让人想象当时伤口的狰狞模样。
薄景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吓了一跳,差点连牙刷都握不稳,双眼睁得圆溜溜的,盯着薄景深,颇有几分不知所措,“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