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忻钥直至此时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完全没法相信,自己堂堂一妖王,竟就这么落败了。
木兮冷眼看着她,心下一阵复杂,多余的话她也不想说,只眼睁睁地看着木忻钥化作一只孤傲的白狐,白狐断尾,生机逐渐流失。
但木兮对上那双似是透着几分哀求的眸子,却生不出丝毫的怜悯之心,妖王,有雄心壮志自是好的,可千不该,万不该,以天下苍生为筏子。
这一场乱世,有人为策划,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人心中贪婪的一面在作怪?妖族退而隐居,想入世,大可大大方方地来啊,何必藏头露尾的呢?
诡计倒是没少见,可效果如何?强而为之,不堪入目。
木兮徐步朝白狐走去,一手轻覆在它的脖颈之处,不一会儿,白狐体表开始鲜血横流。
木兮眸色平静地取着血,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将血液一一收集起来,一旁倒回来的沙苗别提多惊愣了,连带着看木兮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没想到,这也是个狠人啊!
他的目光或是落在白狐身上,不由一叹,妖王居然败了,这结果,让他意料之中又不禁有些愕然,但他深吸一口气,却是试问木兮道:“你方才说了,约定?可是……”
“我们的约定究竟是什么?”沙苗顿了顿,果然还是把这一幕疑惑问出口了。
木兮一边收集白狐的血液,一边朝他投去一抹古怪的眼神,倒也不是讶异,她就是在想,那所谓的约定,究竟是什么来着?毕竟,当时口快,随口编了些内容说出去……
但沙苗也不知是看出了木兮的异常沉默下透出的事实,还是想到了别的,也不等木兮开口,就自顾自地叹道:“也罢,我自个再去想想吧。”
话落,就心情复杂地离开了,而离开之前,还不忘提醒木兮道:“你徒弟就在洞府口。”
木兮:“……”
她是让沙苗把她徒弟带走来着,可没想到,沙苗竟就把人安置在洞府口就算了啊,万一妖族中谁再起了杀心,陷她徒弟于绝境,那又该如何是好?
木兮沉默了一瞬,又看看地上躺着的白狐,微微一叹,果然还是停下了收集血液的的动作,而后,才不疾不徐地将白狐扔进袖里乾坤中。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徒弟给安置好了,至于白狐的血,那倒是什么时候都能收集的,反正,如今白狐再无反抗的实力,也只能任由她摆布了。
木兮瞬闪到洞府口,果然见到了双目紧闭的慕之晴,不过,她还见到了一个让她有些意外的来者,只见她脚步微微一顿,却似有疑惑地问道:“陶婳,你怎么在这儿?”
陶婳的心情也蛮复杂的,她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木兮才好了,只见她嘴唇几度微动,半晌,在木兮似是不耐的眼神注视下,才开口问道:“妖王她……”
木兮才给慕之晴服用了一颗回春丹,又给法力给她梳理了一下体内混乱的灵力,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回答陶婳的问题:“她已经死了。”
陶婳虽说也预料到了妖王可能不太好的下场,可她万没有想到,妖王竟会死啊,要知道,妖族中可是流传着妖王长生不死的说法,难道,这也是假的吗?
想着,陶婳也就将这样的疑惑问出口了,对此,木兮却是轻笑一声,道:“也不能完全说是假的。”
她一下就联想到那壁画上的内容了,九尾白狐,一尾则寓意一生,可惜,八次断尾,这是白狐的最后一生了,但这一生,却截止于她的手下。
木兮如此这般地吐露了一些事实,末了,也不由得一番感慨:“这许就是她的命吧。”
陶婳更是沉默了,可这样的命,却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试想,若非她相助于木兮,王又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地死去?从此以后,她再无法效忠于王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由抬眸看了看仍旧有些灰蒙蒙的天,可陶婳知道,歧北山,要易主了。
而此时,身为妖王最忠实跟班的君倾水也出现了,可她见木兮师徒似是无恙的样子,顿时眸光一阵微闪,她冷冽的视线直对上陶婳,陶婳也不瞒她,直言道:“王已去了。”
君倾水起初听到这样的话还没反应过来,可转瞬,意识到其中的意思,便是不可思议地摇头:“不可能!”在她心里,王是何等风华绝代的存在,怎么会就这样死去呢?
她怀疑的目光不住地在木兮和陶婳之间扫动着,明显,这是疑心他们勾结到一块了。
陶婳注意到了这样的眼神,不由一阵苦笑,她竟然连辩驳的心思也没有了,只微微摇头,就失神地走开了,可怎料,才走出几步,就被君倾水拿下了。
君倾水自认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有道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万一陶婳真背叛了王呢?
当然,若是她想岔了也不打紧,大不了,就让陶婳献祭嘛,王既已往生,那相关的仪式,就更不能忘了。
陶婳也没想到都到这时候了,君倾水竟然还想着对她出手,那一瞬,她脑海中不由浮现过了许多往事,曾经与现在,不知为何,一抹淡淡的悔意蓦然涌上心头。
而君倾水冷眼看着她体内的生机逐渐溃散,然后,又趁机吞噬了对方的妖魂,于她而言,这妖魂可是大补之物,紧接着,她狠厉的目光开始投向了木兮师徒。
木兮对此视而不见,一心只为徒弟梳理这孱弱的身体,说来,木忻钥下手也真是有够不客气的,竟放了她徒弟体内大半的血,要不是她及时赶到,她绝不怀疑,徒弟迟早要成干尸的。
而面对君倾水的挑衅,木兮却是头也不抬一下,只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具体如何且不论,但声势要先摆出来,毕竟,她现在要为徒弟疗伤,还顾不上君倾水。
不过,倘若君倾水非要自寻死路,那她,倒也不是不能成全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