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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廷努力压下心里的焦躁,闪身到了四层木架前,仔细检查每个鞋托。

当他的手掌按上第二排最左的鞋撑上时,一根尖利木刺扎进了掌心,但他浑然不觉。随着刺耳的刮擦声,货柜竟滑出半丈宽的缝隙,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后槽牙咬得发酸,火折子亮起的瞬间,青石台阶上的拖痕刺得他瞳孔骤缩——是女子鞋跟剐蹭的泥印。

“阿梨……”傅廷喉结重重一滚,几乎是跌撞着冲下台阶。火苗在潮湿的地道里忽明忽暗,直到踹开尽头的木门,阳光劈头浇下,他才惊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这木门外正是先前他搜查过的后院!

举着火折子的手轻微颤抖,傅廷突然对着空荡荡的柴房冷笑出声。原来那老妖婆颤巍巍下楼时,阿梨早就被人从这暗道拖走了。什么妖怪作祟,分明是这群杂碎在他眼皮底下唱了出调虎离山。

傅廷盯着幽暗的楼梯口,突然一拳砸在土墙上,一颗心像被烙铁烫过。他此刻最恨自己——当时为何不跟着上楼,为何没有早点察觉出异常?阿梨功夫是好,却向来怜恤老幼弱小,才会被这么个没有功夫在身但擅长伪装的老妇暗算。若当时自己在她身旁,就不会有这祸事。

木刺在掌心越扎越深,血丝蛛网似的在他眼底漫开,他转身冲上楼,揪了墙根下的老妇往一楼拖,在楼梯转角就把人狠狠掼在地上。

陈舟刚将最后那个想翻窗的杂役踹回屋里,木凳子“咣当”横在门口。几个人缩在大堂角落。

蹲在最里面的男子突然扯嗓子嚎:“俺就是个倒夜香的!”话音未落就被傅云拿抹布塞了嘴。

陈舟抱剑倚着门框,目光扫过众人头顶——就见到傅廷立在那儿,周身煞气似阎罗殿里闯出来的杀神,攥紧的拳头还在往下渗血,却仿佛不知道疼似的,只死死盯着瘫成烂泥的老妇。陈舟原本还带着些希冀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掌柜的脊梁骨抵着冷硬的柜台,方才的谄笑早撕得粉碎:“诸位好汉空口白牙就要在咱们店里拿人,你们凭的是什么?”他吊着眼梢扫过陈舟腰间佩剑,“便是官老爷拿人也得有个文书,您几位倒比巡防营还威风?”

傅廷靴底碾着老妇的衣角,闻言嗤笑出声。

掌柜的见他这副模样,嗓门又拔高三寸:“整个芒城县哪个不认得我们的幌子?”他突然挺直腰板,肥胖手掌把柜台拍得砰砰响:“咱东家抬抬脚整个芒城都要颤三颤!诸位今日掀了这屋顶容易,明日怕是出不了芒城地界!”

“东家姓甚名谁?”傅廷冷声截断话头,“我倒要会一会,问问他既是正经做生意的,为何在店内设置暗门暗道?”

掌柜的喉结猛地一滚,胖手却故作从容地捻着衣襟:“做买卖的谁不未雨绸缪?生意做得越大,惦记的贼人越多,东家修条保命道也犯忌讳?”他梗着脖子朝傅廷冷笑,“您倒是翻翻《闵律疏议》,可有白纸黑字写着不许挖暗道地窖?”

剑光“唰”地擦过算盘珠,掌柜的只觉颈间一凉。“给你半盏茶时间,要么叫东家爬过来,要么——”剑锋刺破他喉头油皮,“我拆了你这身骨头喂狗。”

掌柜的这些年一直顺遂,往日这样的事,遇上家属不依不饶来闹,他总能涎着脸把黑说成灰,灰说成白,油滑得像条沾了荤油的泥鳅,任谁也揪不住尾巴。可今日架在自己脖颈上的这柄剑比三九天的冰棱子还利,心里也不由得发了慌,但还强撑着镇定:“我们东家岂是尔等想见就能见着的人物?”

傅廷的剑尖突然压进半分,血珠子顺着剑槽往下滴,滚到他领口时,掌柜的终于绷不住了,咬紧后槽牙喊道:“好汉莫冲动,我们东家乃积……”话未说完,忽然后心一凉,他低头,只见一截带血的刀尖从自己前胸钻出来。那个蹲在最外围平时在后厨劈柴的杂役正咧嘴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他甩了甩手:“掌柜的,黄泉路走好!”

又歪头啐了口唾沫:“那丫头早喂了阎王殿前的恶犬。诸位现在滚蛋,还能赶上给她烧个头七。否则,你们就一起去黄泉路上与她做伴。”

未待他说完,傅廷剑锋已刺了过去,却只挑着半片灰布衣角,陈舟的长剑也在同时出手,切入梁柱三寸深,却是杂役影子都没碰着。青灰色浓烟从地板上炸开,混着硫磺味的烟雾呛得人睁不开眼。傅廷挥袖劈开烟瘴时,只来得及看见后门晃动的竹帘。

“喀嚓”一声,陈舟踩碎了滚到脚边的迷烟铁丸。被甩在墙角的老妇人天灵盖已凹陷,后脑勺正缓缓渗出黄白之物——她同掌柜的一样被灭口了。

帮工们哭嚎成了一片,最瘦小的那个伙计突然跪倒在地:“几位英雄饶命!”他额头磕得砰砰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附近住着的街坊,在此做个杂工……”

傅风傅云同时踏前一步,靴底沾着的血渍在地板上拖出两道红痕:“公子,现在怎么办?”

傅廷从身上摘下一个鎏金名牌,递给傅风:“你速去找芒城县令,先封了这黑店,店内人员悉数收押,事后查明再论。”他刚进城时就听人议论“新县令”,料想这芒城县县尊是新近上任,当与此事没有干系。眼下他自己没有人手,不得不借助外力。

傅风接了名牌转身去了。

“傅云,把城内所有挂着粉灯笼的院子都掀了房梁查。陈兄,你我二人去打探这儿的江湖帮派和黑道势力。”

陈舟面色凝重:“傅公子,魏小姐的失踪定与我们昨天遇到的那帮人有关。”他简单快速说了面馆之事。

傅廷心里烧着一把火,“咱们得快,多耽搁一分钟,阿梨就多一分危险!”

棠梨醒来时,感觉自己正躺在一辆行走的马车里,眼睛上蒙了布条,手脚也被绳索缚得死紧。

药劲还没过,身上依旧无力,她没有动弹,屏息聆听周围动静。车厢右侧有一道轻浅呼吸,听着是个练家子,马车所行之处有喧嚣声——此时应该还在城内。

她回想掉入歹人陷阱的整个过程,理出了一个思路,自己裙裾上的暗红是那老婆子捣的鬼,这一着请君入瓮对女子来说当真是好使,就连自己这样久闯江湖的都轻易入了套,何况寻常女子?那王记成衣铺定是本地女子失踪的帮凶,甚至可能就是幕后黑手。

既已落入瓮中,那就安下心去瞧瞧行此恶事的到底是何方妖魔?

马车突然颠簸起来,车厢外已没有了市井声,应该是出了城驶上了山路。

在山路上大概行了两炷香的功夫,前方车夫“吁”了一声,车子停稳。马车帘子被挑开,车厢右侧之人扛起棠梨跳下了马车。

“人醒了吗?”有人靠近问道。

扛着她的人嗤笑:“中了我配的迷烟岂是那么容易醒的,华爷到了没?”

来人回答:“还没有,先把人弄东屋,都是华爷看中的上等货,仔细点,别磕着碰着伤了皮。”

“知道了,要你多嘴。”

棠梨听着二人的对话,华爷,果然是他!面馆里那个为首男子。

那人将棠梨扛进了一个房间,轻放在地板上,“嘎吱”一声门被关上,“咣当”下了锁。门口有两道呼吸,有人把守。

棠梨继续装晕。

没多久,有说话声传来:“2号铺子出了点状况,华爷还在堂中处理事情,晚点过来验货,你们打起十二分精神,好生守着,出了半点差错,仔细你们脑袋。”

“是!”门口两人齐齐答应。

脚步声越来越远。棠梨暗暗催动内息,药效已过。她侧耳听着屋内动静,屋子另一侧还有一道呼吸声,她想起刚才听到的对话,这屋里还关着另一个被掳来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