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族大陆上流传的诗,是真的。
权渊墓碑上那一抹鲜红的血迹,墓碑下静躺那只灰色的雁,给在场的人重重一击。
“来人,去,给本宫把楼飞雨和百里姝喊来!”夜凌锦喊道。
“嫂子!”
“阿羡!”
“弟妹!”
南凌摄政王世子妃,雁族郡主谈羡儿逝。
夜凌锦回了帐中,特意吩咐了楼飞雨要将合葬二人,再把墓地装饰一番,种植一些草木。
权银月抱走了权临和权小鱼。
摄政王家里接连办丧,想来心里定是难受,夜凌锦便先不去探望,至于所谈之事,也暂且不说,她还没有那么蠢,上赶着戳人家心窝子。
权潇回到帐中时,便见夜凌锦坐在椅上,双目放空,面无表情,虽然面前摆了一纸军令,却看不下去。
“你回来了?不多陪陪王妃她们?”夜凌锦见权潇回来,问。
权潇听到那句“回来了”,突然有一种说不清的感受,好像他俩是一家人一样。
“你们家,应该恨极了我吧?如果我不说那番话,世子妃不会那么快寻死。”夜凌锦似是和权潇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恨?谈不上,两军对峙,总有输赢。你是夜北的长公主,站在夜北的立场与我们谈判,而我们做出了何等的反应和抉择,本与你无多大关系。”权潇答,也没说银晨恨死夜凌锦这件事。
“那怨呢?”
“母亲她,多少有一些。”
夜凌锦说:“我没想到我那些话会刺激世子妃,而且我觉得我的话会很激她活下去的欲望,她不会……”
“与你无关,这是雁族对待伴侣的执着。他们是生死相随的。我们与其怪你,倒不如去怪王室,与奸细合作,杀了我大哥。”权潇说。
夜凌锦点点头:“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的伴侣若死了,我顶多消沉几日,绝不会为他而去,活在世间,难道只有两个人之间的情谊才叫情?确实,世子妃今日一撞,感天动地,可泣先贤羽神,可我多少有些不解。”夜凌锦眉眼间笼上愁云。
“夜长公主将来肩负的是一个夜北,数百万生灵的性命压在你肩头,你将来要承担的,不是世子妃一职可以比拟的。你的命也不仅是伴侣一人的,而是夜北众生的。”权潇宽慰,他明白她。
“还有五年,”夜凌锦叹了口气,“母帝便是千年大限。”
她要做的事太多了。
夜凌锦看了一眼权潇,心里又叹了一声。
呵,倒难得有个懂她之人。
可惜啊,立场是对立的,如果不是两国的关系,她和他,应当能够做一回知己,夜凌锦不愿多想,没什么意义。
她又一头扎进了繁忙的军务中。
权潇倒是很有侍卫的自觉,一直跟隐形人似的,她不叫,他就在帐内的某个角落静静待着,打坐疗伤,当她要与十五将议事时,他就提前秉声,去了银晨那处,不会随意打听她的军密。
偶尔看她累了,空闲时也会把权临权小鱼抱来,两个小娃娃很好玩。
“权潇,你很有做侍卫的潜质。”夜凌锦评价,不在战场上,权潇的一言一行倒像是个君子,可惜啊,只是像,权潇本质上,就不可能做个君子,夜凌锦永远都会防着他。
“之前不还是想逼良为娼,强人所难吗?”权潇冷笑一声。
夜凌锦一噎,随后挑眉问:“怎么,长公主的正君委屈你了?不算委屈吧。”
权潇这些天的观察,他早已知道夜凌锦并没有先前见面时的轻佻,那些都是她装出来的,相反,她是个极其骄傲的人。权潇不理会夜凌锦的撩拨,同她微笑着说:“夜北女帝会同意你娶异族之人?”
夜凌锦说:“不算异族,数万年之前,在先贤羽神璇璃还在时,现在的凤凰鸾鸢四族本是一家,互为佳偶,兄弟姐妹相称。白凤族与玄鸾族同根同源。”
“不怎么稀罕呢,要是你用夜北君后之位来说服我,我还可以考虑一下。”权潇同她笑着,随口一说。
夜凌锦也玩笑,挑眉道:“行啊,那你先做几年侍卫,等我做了这夜北之主,再来娶你。”
夜凌锦不知怎么就谈到这儿了,不过比起夜北和西姚那些娇滴滴的男子,她确实喜欢能够和她并肩作战的人。
不过,夜凌锦也知道,她是不会动心的。
权潇也不信,知道她这是玩笑话。
“权潇,你过了育年了,今年多大?”
“一百六十七。”
“那你订婚约了吗?”夜凌锦问,抬眼看权潇,眉梢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