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未来的闲王,五皇子秦彦。
和身子抱恙的宋清不同,秦彦的母亲早已经不在,当今圣上并不喜欢这个孩子,也没有将他送到其他妃子那里教养。
因为不喜欢,所以并不抱有更高的要求,秦彦自然成了闲散皇子和未来的闲王。
不过是顾着些皇家颜面,才让他一起去了国子监。
若不是国子监的祭酒大人荀礼本月开设了射术课程,恐怕秦彦此生都不会挽上长弓。
而宋清因为拉不动弓,赶来视察的荀礼给她指派了保养其余弓的任务。
宋清自然不会违抗,她手中拿着一块稍软的松蜡,细致地涂抹在每一个因为久放或是未曾保养过的弓弦上。
擦上蜡,再用手指不停搓动摩擦,好让弓弦将蜡油完全吸收进去。
宋清手指细白,指腹不多时就多了一道越来越红的横线,但她只是低头细致地检查整理弓弦的每一处,偶尔抬头看着场上英姿飒爽的少年郎们,眼中露出些许艳羡来。
……
假的。
若是少时,她还会羡慕几分,如今前后活了二十来年,她早就认清了不可为与不必为的事。
只是荀礼在旁边看着,她需得做出些样子来才行。
宋清垂眸看着手上发亮的弓弦,抬臂浅浅试了一下,没人注意到,她手中虚箭所指,正是秦彦。
后者正一脸烦躁地放下手中长弓,在外面花天酒地游刃有余的人,此时晒着夏日烈阳,胳膊酸痛又毫无形象可言,自然是烦闷的。
他恨不得自己也是个病秧子,能和宋清一同坐在树荫下做点给弓弦抹蜡的小活。
秦彦看着手中长弓已经分缝起毛的弓弦,略一思索提着弓走向宋清,趁机站到了阴凉地。
宋清放下弓浅行一礼:“五皇子殿下。”
“国子监内,大家都是同学,免礼免礼。”
秦彦虚扶了一下,顺便把手里的重弓放下了。
“谢殿下。”宋清说完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下了。
秦彦一怔,咳了一声问道:“不知道宋浅在北境可还好,有过书信吗?”
宋清眨了眨眼,扭头看了一眼还没看到这边的荀礼,低声道:“殿下,小妹一切安好,只是此地人多眼杂,还请殿下顾及小妹声誉。”
“哦,对,是我疏忽了,对不住。”秦彦毕竟是常出入宫外的人,素日里和他们这些官员子弟之间没什么架子,闻言连忙道了歉。
宋清问道:“殿下脸色不太好,第一次拉弓,可是疲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秦彦还正想着要怎么回答,一抬头看到了注意到这边的荀礼,铁面无私的祭酒大人他还是要怕一下的,赶忙大声道:“哦,不是,我来换个弓。”
“换弓?”
“对,”秦彦指了指他刚放下的弓道,“你看这个弦,也该保养了。”
“哦,好。”宋清了然。
秦彦大概是因为被严师看着,有些手足无措慌张地指着宋清手上的弓道:“这个是你刚抹好的吗,能给我用吗?”
“啊,自然。”宋清好像也被带着慌张起来,连忙将手上的弓递给了他。
秦彦接过来,只觉得一股好闻的清香涌入鼻尖,松香中似乎还带着些花香,是因为双生子身上的味道也相似吗,他又想到了宋浅,那个总是笑着面对一切的女子会不会也在北境挽长弓呢?
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更增添了几分气概来,他呼了口气提弓雄赳赳地回了靶场。
宋清坦然地拿过秦彦扔下的弓,重复涂抹松蜡的动作。
当下已经是日头稍斜,秦彦回去后似乎又被身边的两位皇子调侃了几句,他尴尬地笑了笑,自然是不敢反击,毕竟这京城实则没什么人罩着他。
又是一轮射靶后,射术课结束,荀礼站在众人面前说着射术与为人的相关道理,宋清也站到了队伍中,荀礼讲着讲着,看到秦彦浑身不自在似的不停挠手。
他忍了一下,没忍下来,还是问道:“五皇子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秦彦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低头去看自己不停发痒的手,双目中露出惊恐之色大喊出声,“我,我的手!”
众人皆看过去,只见秦彦举起的手上布满了红色的点点斑痕,毕竟是皇子,手还是白嫩的,那些红点看上去便更是醒目可怖。
众人下意识地都离他远了些,毕竟这种症状总是和传染一类相关的。
荀礼皱眉,扭头对着一人道:“快去唤医官来。”
那人离开,他自己则连忙走了过去问道:“殿下可是碰了什么东西,或是来之前吃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秦彦亦是又惊又惧,不断地挠着手几乎哭了出来。
宋清在旁边刚想开口,人群中的罗旭盯着秦彦的手好像发现了什么道:“殿下这手……只有红疹,皮肤却没变色。”
宋清讶异地挑眉,环看周围人的脸色,大多皆是一愣,随即是了然之色,再之后看向秦彦的表情就多了几分耐人寻味来。
宋清无意识地搓了搓手指,敛下眸中厌弃,真不知是这谣言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连京中富贵子弟都已知晓,还是周围这群人皆是只谈猥琐的朱门臭户人。
秦彦显然自己也知道此事,慌张地道:“不,不是……”
说罢他又忽地愤怒起来,瞪着罗旭大声道:“你,你敢构陷皇子!”
罗旭连忙摇头:“不敢,我只是……”
“五皇子慎言,”荀礼面露不悦,“他不过是说出发现之症,如何就构陷皇子了。”
“这,我……”秦彦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众目睽睽去给祭酒大人解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好了,先去用皂角和清水洗洗手,若是碰了发物引起的,应当会好受些,等医官过来查一查就是了,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了。”
荀礼主持大局,暂时散了靶场内的风波。
回到小院,谢长风终于问出口:“哎,你们说罗旭说的那个,怎么就构陷皇子了呢?”
林述之略一思索道:“大概和之前京城兴起的谣言有关吧。”
宋清有些惊讶:“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