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宋承泽喝了一口茶,接过孟绮递来的巾帕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
孟绮犹豫了一下,想着傍晚的时候,三丫与自己说的那些事,她从来没怀疑三丫在胡说八道,但她依然觉得震惊,她还需要再调查一下做最后的决定。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发现府里有的人,她做了不该了做的事,证据确凿的话,王爷会不会允许或是说下定决心处置她?”
宋承泽看着孟绮,想了想道,“是我身边的人?”
孟绮点了点头,“只是还需要我做最后的证实,但,应该不会有太大出入。”
宋承泽转头看向外面,半开的窗户上嵌着窗纱,不知名的小飞虫寻着烛光落在纱网上。
“所有人都说我是一个性子极好的人,从来没瞧见我与谁发过脾气。那是我一直认为,有些事还没到费心计较的时候。可若真是到了影响我或是威胁我,一切平静的表象都可以打破。”说完转过头来看着孟绮,“你明白吗?”
孟绮点了点头,“我知道,待我调查准确后,我会说与您听,前提是您得受得住。”
宋承泽显然没想到孟绮说的事,或者说是人这样严重。
“我知道了,你自去查你的,我说过,王府内宅交给你,我放心。这么多年,我也知道有人在其中蹦跶,有些事我睁一眼闭一眼。有些事许是没被我发现,既然打算整治,总会发现一些人和事,也总会有一些人和事浮出水面。若是为着银子和地位按下就成。若是为着别的,什么事我都受得住。”
孟绮呼出一口气来,“好,有您这句话我就知道怎么做了。还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说。”
“我现在发现了好多线索,都是需要查证的,您也知道内宅汪成海得用,外头却只有一个石头,就算是我的陪房林青,有些事也是够不上的。我想着,可不可以分几个人给我,方便让他们去打听外头的消息。”
“已经涉及到外头了?”宋承泽抬头。
孟绮点了点头,“嗯,摆在眼前就有一条。”
“什么?”
“就是我娘的生辰那件事,我分析并不您无意间听到周钰说起,而是高扬有意让周钰知道。若是我猜的没错,有人想借着周钰为母亲庆寿而您却不知道这件事说事。既可以让您失了颜面,又可以挑唆你我夫妻关系。”
宋承泽哦了一声,有些意外,随后道,“是高家?”
“我只是猜测,具体是高家还是诚王,或者是皇后那里,我还需要查证。如果证实我想的方向是对的,那么府里的那个人就可以扔到台上来了。”
宋承泽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你是说,世子夫人这件事是府里有人往外头带的消息?”
孟绮点了点头,“具体的情况等我查出后再与您细说,我现在也只是怀疑,但感觉八九不离十了。”
宋承泽看着孟绮的眼光里有着复杂的神情,他实是没有想到孟绮会发现这么多。
“好,我明天就安排楚勇,让他寻几个机灵又不显眼的以后给你用。”
孟绮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来,“谢王爷,您若是安排好了,我就让汪成海去寻楚勇。”
刘妈妈看着宋承泽向着碧波堂而去,失望地直摇头,看着孟绮欲言又止。
孟绮带着众人绕过垂花门向着正院而来,站在廊下,看着空空的鸟架子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刘妈妈对她吩咐把那鸟儿放了十分惊讶,以前孟绮有多喜欢这些小东西没有人比她更知道了。三爷孟维为了哄这个妹妹的开心,哪次出门不往山上和野地里去,只为抓这些鲜活的小东西。
她还记得,那年跟着侯夫人去西宅,孟绮看着后院水塘里居然有野鸭,就让下人去捉了来,用布条把野鸭脚系住,挂在廊下。当时大少奶奶也就是孟绮的大嫂姜氏告诉孟绮,那野鸭是水里游的,并不是天上飞的,不能这样挂在廊下。
孟绮原本就不喜这个大嫂,听见她这样说更是不屑地说什么,到了她手里,想如何就如何,时日久了自然能训练出来。结果没过两天,那两只野鸭子就死了。
孟绮就是那样的性子,有些事你不能说,你越说她越拧着来,而你若是不说,时间长了她就忘了,你再偷偷地处理了,她从来不会多问的。
元冬上前,“王妃,把这架子撤了去?”
孟绮摇了摇头,“不必,挂在这里吧,又不占地儿,最起码证明它们曾经来过。”
一回身,见三丫站在屋门口,孟绮向她招手,三丫连忙上前行礼。
“照你说的,林氏一直不知道你其实发现她的秘密是另一样。”
三丫想了想点了点头,“奴婢是这样想的,因为每当奴婢做错了事或是她怀疑奴婢与别人说什么,总是拿大少爷说事,从来没提那个人。所以,奴婢想着,林侧妃怕是并不知道奴婢瞧见过她们的事。”
孟绮点头,她相信三丫说的,正是因为小林氏没想到三丫知道的她的秘密是关于那个人的,才会放任三丫到了静安园。但凡知道真实原因,三丫都不可能走到这一步,不,或者说三丫早就没有性命了。
“好,这件事还是如我下午说的那样,在她们中间那个人没出现之前,你以前如何现在还依旧如何。”孟绮轻声道。
三丫应是,“是,奴婢现在跟在立夏姐姐的身边,去外院的时候也多,机会自然就多,奴婢会仔细瞧着,看看还能不能见到当年那个人。”
孟绮点了点头,自己知道三丫知道小林氏的一些事,但却一直没问,原因就是以为三丫知道的是关于小林氏如何对待宋柏墨的事。
她对宋柏墨做过的一些事在府里内宅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三丫近身侍候过宋柏墨一段时日,知道的多一些罢了,但在小林氏的眼里也不是多大的事,所以,小林氏根本没在意。
而孟绮自从把三丫调到身边也没问过,所以也没有针对小林氏做过什么,这就让小林氏以为三丫既然是说了什么对于孟绮来说也是不在意或是不重要的,所以,她更懒得理三丫了。
只是自己一时兴起,傍晚的时候问了三丫一些在华沐苑里的事,居然听到那么让人震惊的消息。就如三丫最后说的,“奴婢还纳闷为何王妃调了奴婢进静安园,却从来不问奴婢过往的事,还以为王妃是知道一些情况或是根本不想知道。原来却是王妃不知道奴婢知道的是其他事情呀。”
孟绮只觉得现在自己的精力根本不够用,她恨不得多长几只手,恨不得一天多出两个时辰来。那宫里一些事才现端倪,这府里的妖魔鬼怪又一个个现身,且每个人自己掌握的情况都是一知半解,都是需要深挖细究才能摊到宋承泽面前。
孟绮用手轻轻揉着额头,真的太难了,也太累了。可她不能停歇,更不可能驻足,尤其是宋承泽对她越来越满意,越来越信任,有些事不用她问,他都开始主动告诉她。
就如今天晚上吴正达这件事,就算是宋承泽调查出来什么,或是决定收用吴正达,他也完全可以不必与她细说。可宋承泽不但说了,还解释的那样仔细,连派了陆叔去做说客都告诉了她,这真的太难得了,这不仅仅是对她付出的肯定,更是在慢慢地打开宋承泽的那扇大门。
对于吴正达的事,她决定在收到最后消息之后,在孟绣出嫁之前与孟绣详谈一次。她一定要把吴正达的真实情况还有孟海的险恶用心告诉孟绣。
这两次回家,她明显能感受到孟绣因为引着她前往小池塘而落冰一事的内疚,虽然她真的不在意,但孟绣着实是因着这件事而愧对于她。所以,她要让孟绣更加认清孟海,让孟绣更加感谢自己,她还要为孟绣添妆,她得想想送孟绣什么东西,让她既感谢自己又能感受到孟海一家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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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偏院的角落里,月光把两道身影拉得老长。
“有什么事非得这么晚见面?”男子的声音里透着不满。
“你可知道王爷现在还在静安园里。”女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王爷在静安园不是很正常嘛,他又不能真的不回去吧。再说就算王爷不回静安园也没见他去别的院子,你跟着着什么急。”
“怎么?一次没得好处,连话都不会说了?”女子的声音里透着冷清和说不出来的震慑。
男子或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想了想道,“怎么会,这不是今天办的事属实让人闹心,一时气不顺,你也莫怪。别说一次没得好处,就是次次没有又能如何,当初与你站到一处,自然会走下去。”
女人冷冷一笑,“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样,你什么样,咱们心里都有数,莫要说这些场面话。我只告诉你,最多再有两年,所有事都会告以段落,到时允诺你的一个子都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