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咸气未散。骨面娘娘稳住身形,拍了拍衣袖,语气温婉如昨:“刚才那三式,不过是老身闲时腌豆角时练的小游戏。如今——”
她缓缓抬手,从腰间解下一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坛子。其貌不扬,灰褐色陶胎,贴着半张已脱落的纸签,上头只剩一个“翻”字——像是从哪个老坛子摊上捡回来的漏货。
“你们知道什么是‘咸骨教三老不传招’么?”
云缨眼神微凝:“你不会是要——”
“正是。”骨面娘娘揭开坛盖,语气平静得像在倒酱油:“翻坛。”
咕噜一声,那坛底竟自行转动,旋即腾出一股浓重的白色雾气,里头带着明显的陈年鱼腥和老萝卜臭。赵怀真嗅了一口,当场咳嗽:“这……这是哪年腌的?”
“坛中封印了‘咸魂碎忆’,年份已不可考。”唐清砚边说边皱眉,“从坛气看,至少翻了五轮。”
“这不是味重的问题。”云缨面露难色,“是气势太冲。”
咸气刚腾起,就见骨面娘娘抬手拍在坛底,坛中一阵剧颤,一条三丈长的“白咸蛇”猛然蹿出!它通体由腌咸丝肉构成,身躯沾满盐屑,一眼望去,就像腌菜缸里爬出来的锅底妖。
“此乃——翻坛咸魂·腌蛇!”
娘娘话音落地,咸蛇已将地面割出长痕,腥风夹着腌劲,扑向三人!
云缨反手横枪,火焰缠绕,招式一换:“辣龙枪·椒火逆鳞!”
她的枪身瞬间腾起赤焰,迎着咸蛇脊背一击直劈!
“轰!!”
腌蛇身躯如泥鳅滑溜,被击中处冒出浓烟,但居然并未破裂,反而因为咸气流转,迅速复原。
“它能自腌回血!”赵怀真惊呼,“你这打它,是给它补汤!”
“原来这是……一条会自腌的咸蛇?”云缨打了个激灵,“太有生命力了。”
唐清砚却盯着咸蛇身下翻滚的盐雾,忽然一拍折扇:“下盘虚,根脚浮。她操控的是咸魂气,而非实体肉体!”
说罢,他手指一动,折扇裂出一道风缝,吹得地面盐雾回旋聚起,隐隐露出蛇腹下的暗纹核心。
“找到了!”唐清砚喝道,“击那纹眼,它就会回坛!”
云缨与赵怀真同时冲刺,前者枪挑火花直劈,后者则贴地疾行,双掌贴地催动地符——
“咚!”
火光、土纹双线并击,“咸蛇”猛地翻滚,瞬间挣脱骨面娘娘掌控,倒栽葱般扎回坛中。
骨面娘娘轻叹:“咸魂不够腌……果然翻得太早。”
她语气虽平静,眼中却已浮出一抹异样神色。
“这才是她真正的杀招。”赵怀真忽然看向她右手。
娘娘不再遮掩,手中已多出一柄长尺,尺身锈蚀斑驳,一面刻着“盐准”,一面刻着“骨量”,通体冰冷。
“此乃——腌衡尺。”
她一步跨前,尺落如风,竟不指人,只测场。
“你们刚才打出的三式……各咸七分。可惜不够齐。”
唐清砚眉心微跳:“她这是要……合腌三才?”
骨面娘娘点头:“‘三才合腌’,是咸骨教祖法之一,集‘盐’之固、‘骨’之载、‘魂’之渗。你们既已尝其一,就别客气了。”
说着,她挥尺点地,三道古老图纹同时亮起:
一是“盐山坍塌”之形,四周骤然陷落; 二是“骨川泛潮”,无数骨影涌动; 三是“魂渊吐雾”,诡气连天。
赵怀真低声咒骂:“这是准备腌全场!”
云缨吐气开声:“我来断‘山’,你对‘川’,唐清砚破‘魂’。”
三人再次出招,默契配合。
云缨枪出如龙,直破陷落地势,以火力扫除“盐山”之压。
赵怀真祭出三面符镜,左右映射骨川之潮,引其回流成环。
唐清砚则笔直而行,折扇开合间打出一道“清咸破雾”,正中“魂渊”核心!
三击齐发,整座阵图轰然一震!
骨面娘娘终于蹙眉,掌中腌衡尺“啪”然一裂,一寸断口处,落下一小块老盐结晶。
她轻轻接住那碎盐块,幽幽一笑:“你们……是比我想象的咸。”
“谢谢你。”赵怀真一本正经,“我们一直在追求咸而不腻的战斗美学。”
云缨则翻枪入鞘,拍了拍唐清砚肩:“不愧是你,连魂渊都能熏穿。”
唐清砚淡淡道:“说到底,她这‘三才合腌’本质是大火锅操作。咱仨分工明确,自然不怕。”
骨面娘娘忽地仰头轻笑,眼神却变得古怪而平静:“那老身最后问你们一句——可曾想过,这一切……为何都能如此顺利?”
云缨一顿:“你想说什么?”
“我说——”她转身,伸手指向远处破碎坛口:“……老坛底下,还有一个坛。”
“???”
三人同时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