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三人就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场吵架大会的预演现场。
没有风,没有火,没有敌兵压阵,只有四周回旋的声音,全是——吵。
“你这步走得不对!” “我跟你讲你这思路根本不成立!” “我昨天可查了资料,你说得有问题!”
声音交织如网,层层叠叠,在空旷场地里回荡,每一句都带着浓烈的“你说得不对”的气场。
“这是……”云缨皱眉,抬头一看——门内是一座看似普通的讲坛,台上空无一物,但台下摆着一排排椅子,正中有三个空位,后方竟坐着满满一厅黑白棋子——有的戴眼镜,有的抱卷轴,还有几个正拿着牌子写着“+1”“反驳成功”“请开始你的发言”。
“这门考的是嘴皮子?”赵怀真第一反应是摸自己嘴,“舌头不能打弯怎么办?”
“抬杠门。”唐清砚看了眼门楣,“恐怕是比谁杠得久,谁不被说倒。”
“你说什么?”赵怀真条件反射。
唐清砚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你看,已经入戏了。”
三人刚站上讲坛,底下棋子们便鼓起掌来,掌声堪比迎接辩手入场,一张巨大的金边卷轴从半空落下,上书:
【主题:荷花粥到底应不应该加白胡椒粉】
云缨:“?”
赵怀真:“???”
唐清砚沉吟半秒,道:“我反方。”
“你什么意思?”赵怀真回头,瞪他一眼。
“我知道你是正方,我就是要杠你。”
“行啊你,咱们门外就有仇是吧?”
“你先来。”唐清砚退后一步,折扇轻敲手心,一副“看你表演”的姿态。
云缨坐在中间,成了这场荒唐辩战的裁判。她怀疑这门的真正考验,是不让自己笑出声。
赵怀真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荷花粥,本就性寒,若不佐以适量白胡椒提暖,则入口寡淡,回气迟缓,毫无层次感。”
唐清砚轻轻一哂:“你这属于饮食惯性依赖症,调味的习惯无法证明其合理性,反而抹杀了荷花原味的清香。”
“我说你是不是根本没喝过正宗的荷花粥?”
“你这句话就是典型的‘你没吃过就别说话’,逻辑谬误。你说它该加,我说它不该加,我们都能喝,你凭什么代表大众口味?”
底下黑白棋子“哇”地鼓起掌来,“反驳成功”的小旗举得老高。
赵怀真眼睛一瞪:“我代表不了大众,但我代表我自己!你能代表谁?”
唐清砚:“我代表一切因白胡椒而鼻子发痒的人。”
“那你还敢说它不是你童年阴影?”
“你不也是因为小时候吃多了才上瘾?”
“这叫爱!”赵怀真语气真挚,“懂不懂感情?”
“粥里讲感情,是食物,不是初恋。”
“可它有回忆!”
“那是你个人的问题,跟胡椒粉没关系。”
云缨坐在中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沿。她试图保持严肃,但眉毛已经在剧烈颤动。尤其是当唐清砚一本正经讲出“食物不应当背负过多情感投射,否则是情绪转移的逃避行为”时,她几乎要把赤缨塞进嘴里咬住舌头。
就在辩论即将升级为“你当年是不是因为白胡椒粉考砸了”的阶段时,讲坛突然晃动,半空中再次降下一幅卷轴:
【加题:三十秒内互换立场】
“什么鬼?”赵怀真还在懵,云缨已经拍下铃铛,“开始!”
唐清砚眯眼:“荷花粥必须加白胡椒粉,因为这是传统。祖祖辈辈这么吃的你凭什么推翻?”
赵怀真:“不行!绝对不能加,破坏了原有风味,那还叫荷花粥吗?你干脆往里面放榨菜好了!”
“谁规定荷花就得清淡?胡椒粉是提升,是升华!”
“那我给你升华到放辣条你要不要?”
“我爱吃辣条。”
云缨终于憋不住,一拍桌子站起身:“你俩闭嘴。”
全场寂静,棋子们倒吸一口凉气。
云缨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全场:“我只说一句,白胡椒粉加不加,取决于谁做饭。”
顿了顿,她露出一丝微笑:“——谁做饭,谁说了算。”
顿时掌声如雷。
黑白棋子起立鼓掌,台下“答对了”的牌子齐刷刷举起,讲坛顿时破碎,光门浮现。
三人站起身,云缨走在最前。
赵怀真叹口气:“还好这门不是比谁能吵一宿,不然我怕我得跟他打一辈子嘴。”
唐清砚:“你撑不过三轮。”
“你……”
“门过了。”云缨打断,“下一门叫什么?”
她话音刚落,新门光影浮现,三个字清晰显现:
【装傻门】
三人同时沉默。
云缨看着赵怀真。
赵怀真看着唐清砚。
唐清砚悠悠一笑:“这一门……看来是为你俩量身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