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是锅坍堡的掌勺人了。”
锅坍堡的掌勺令,是一根胡萝卜雕的权杖。
没错,胡萝卜。雕得还挺精致,杖头是个笑嘻嘻的萝卜脑袋,像个喜庆的年画娃娃。老堡主两只手颤巍巍地捧着,递给云缨时神情郑重,仿佛把堡子的命根子交给了个吃货。
云缨双手接过,表情也算庄重,只不过她手一拿稳,第一反应不是发表感言,而是举到鼻尖嗅了一口,然后在唐清砚与赵怀真惊恐的注视下,果断咬了一口。
“嘎嘣脆。”她含糊地说,“这权杖,还真能吃。”
老堡主脸色发白,几欲晕倒:“那是堡主的——!”
“好吃。”云缨舔了舔唇角,“你们要不要尝尝?赵哥,你最需要补补。”
赵怀真面无表情:“不,谢谢。我不吃公器。”
唐清砚则干脆拿帕子包住杖头:“我帮它收好,留作纪念。也留作罪证。”
锅坍堡上下,几十名厨子、杂役、锅工、切墩、洗碗的,一水儿地列成方阵,统一身披白围裙,头戴蒸笼帽,正在听三位“新堡主”讲话。
“诸位。”云缨叉腰站在高台上,“今后锅坍堡,照常营业,饭点提前,宵夜不限量,谁敢缩食扣菜,一勺拍飞。”
“是!”
“赵怀真主管安全,”云缨挥手,“谁敢来闹事,他就……就……”
赵怀真:“就把他们送到后厨去洗萝卜。”
“唐清砚主管账本。”云缨笑,“他会看着你们,一碗汤也别想多盛。”
唐清砚推了推鼻梁:“我这人不贪,只是算得清楚。”
底下厨子们面面相觑,锅铲轻敲汤盆,发出轻微颤音,气氛微妙。
这时,一名小锅工急匆匆跑上台,抱着一口铜锅,气喘吁吁地道:“几位堡主,不好了——锅边荒地那边,出事了!”
云缨转头:“谁?”
“是那个……长了三只胳膊的泥娃子,被人打趴了。”
“哪个泥娃子?”唐清砚眉头一动。
“就是那天跟你们学翻锅的那个,他今天早上还跟我练怎么‘一锅三跳’。”
赵怀真冷不丁插嘴:“他练那招,最后是不是把自己跳进锅里?”
“对……你怎么知道?”
“直觉。”
云缨抿了口萝卜水:“谁打的?”
“看不清,好像是一群穿藤甲的人,嘴里念念有词,说是来‘清炖恶汤’,还打碎了咱们锅坍堡边上的泡菜坛子!”
“泡菜坛子?”唐清砚顿时表情严峻,“那坛子我腌了三天两夜!一坛成本二十七铜板!一群混账。”
赵怀真已提起拂尘,起身:“先去看看吧。锅坍堡若要稳,不只看刀勺,也要看拳头。”
云缨早一步跳下高台,一枪在手,笑得像是终于等到点菜的顾客:“那就去一趟锅边荒地,看看是谁来‘清炖’我们。”
——
锅边荒地,风沙漫卷,荒草里残留着碎碗碟、翻滚的油渣,还有若隐若现的胡椒味。
躺在地上的三臂泥娃子脸朝下,背后一块锅贴状的淤青,嘴角残留着葱花。
“被火锅爆炒了?”云缨蹲下检查,拍拍他后脑勺。
泥娃子迷迷糊糊地抬头,一看是云缨,立马哭丧脸:“大姐,他们抢了我的锅盖!”
赵怀真:“你连锅盖也护不住,还叫什么锅兵?”
“他们太怪了!”泥娃子委屈巴巴地比划着,“穿藤甲,一脸正义感,像是来打扫厨房的,嘴里一直念什么‘除杂汤、清浊锅’。”
“听着像来踢馆的。”唐清砚蹲下捡了块碎陶片,细看半晌,眉心轻蹙,“这是云汐楼的瓷纹……”
“云汐楼?”赵怀真眼神顿冷。
“我记得那伙人,”云缨挑眉,“上次我去点个酸笋鱼,他们给我上了三次剁椒。”
“还跟你吵,说是原汤原味。”
“原你个头。”云缨拎起泥娃子,“方向在哪?”
“那边!”泥娃子指着荒地深处,“他们好像扎营了,说是明天来锅坍堡‘再来一锅’。”
“成。”云缨眼睛一亮,“那咱们就今晚请他们‘回锅’。”
唐清砚轻咳一声:“有必要先试个汤温再下手吗?”
“赵哥调火,唐哥管盐。”云缨笑眯眯地挥枪,“今夜,我们来给锅坍堡炖一锅正经的——回锅对手。”
赵怀真一边拂尘,一边叹道:“你能不能别把打架说得像请客?”
“谁说不是请客?”云缨挑眉,“只不过,我们上的是主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