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我错了,我不该今日回来这么晚,可、可也不能赶我去睡厢房啊。”杜斯年一时没摸到头绪,也只想到了今日晚归这一条错处,干脆利索地认错服软。
“咱们新婚,若是让人知道,还以为咱们两看相厌......”
顾清莹扶额,也在怀疑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凶了。
转而语气放软些道:“不是,哪有那么严重。我、我就是不大舒坦,你先去厢房睡两日,这院子里没人敢把消息传出去。”
杜斯年更是心惊了!不是一晚,是两日!
若是两日之后再两日,他还回得来吗?
“表姐不舒坦,那我跟不能走了,我陪着表姐,夜里若是想要喝水什么的,我还能搭把手。表姐就当我替你守夜了,好不好?”
顾清莹眨了眨眼,差点就心软了,但还是咬牙道:“不用你守夜,你去睡你的。”
她这不舒服还不是因为他昨晚干的好事!
杜斯年:“那、那也行,我先陪表姐说说话,等会儿就出去。”
“不......”
“表姐在盛京时不是让我看瑞霖身上的伤吗?表姐回来的匆忙,我还没来得及跟表姐说。”
“在盛京那些日子,我都打听清楚了,我现在讲给你听好不好?”
顾清莹终究还是抵抗不住他话中的诱惑,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了。
“说完你再去厢房。”
“嗯。”杜斯年这一声应的似有似无,垂着眸子替她整理里被单,两人躺下十分自然地将一手枕在她脖颈下,一手环住了她的腰。
顾清莹有些不自在这样亲昵的姿势,刚要说话,便听他道:
“瑞霖这些年过的十分不容易。”
杜斯年感叹一声不容易,缓缓道来:“背上那一刀是前年,他随陛下去打猎,遭遇刺杀替陛下挡下的,那一次手臂上还挨了一箭,扎的很深,几乎贯穿。”
“还有一处在腰间,足有巴掌长的口子,也是因为陪同陛下出行......”
杜斯年细细讲了顾瑞霖身上多出的七处伤口,顾清莹从听的心惊胆战,到沉默不言,点着眼泪。
“顾棕管家说,也就亏的瑞霖身体强健,没留下什么毛病,你也别太担心。等皇帝亲政了,皇帝大抵就不会放心,瑞霖留在盛京城了。”
“为何?”顾清莹不解,瑞霖救了皇帝那么多次,皇帝亲政之后,不是应该让瑞霖留在盛京成为近臣吗?
顾清莹想了想,脑海里便浮现出了周安澜那张阴恻恻的脸,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杜斯年抚着她的发丝,细细讲解道:“瑞霖若是出身寒门,或是家族地位不显,父亲手中无实权,或许会成为皇帝近臣。”
“但他不是。”
“父亲驻守边疆,他又屡次救皇帝于水火,皇帝不会放心他继续留在盛京积攒声望。”
顾清莹眨了眨因流泪而酸涩的眼睛“嗯,我明白。”
“我娘当年说过,我家先祖是开国功臣,原本也是该拜相封侯的,却因为一条规矩,让皇帝心中有了芥蒂。后来更是因为一些原因一度被夺了军权,若不是西北无将可守,或许顾家早就败落了。”
她有的时候真的很想不明白,为何皇帝都那么小心眼,对他们周家忠心耿耿的,几乎都被他们找理由杀掉了。
“爹说如今朝廷的武将,要比从前差的很远,若是天下乱起来,只怕拉出来没几个能打的。”
杜斯年接着道:“嗯,如今的朝廷实在是太过于朽败了,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真心为周家天下的没几个人,大多都是为了权利,财富和一己私欲。”
顾清莹有了些困倦,动了动身子,额头就抵在了他的下颌,闷声闷气地问:“那你说,这朝廷如此,就没有办法改变了吗?”
杜斯年:“有,自然是有的。”
“但对于朝廷而言,那便是刮骨剔肉的痛苦,有人宁愿与那腐肉一同腐臭下去,也不愿改革之后有清明的天地。”
“古往今来......大抵只有更朝换代,才能改变如此困烂的局面。”
杜斯年也感觉到了她在犯困,找话题接着道:“今日来了个我在盛京时的同窗,他本也算是名门之后,家族也算强盛之时。”
“在书院中也不得不向诸位先生低头,随波逐流送礼,替先生办些琐事。”
“在殿试时却因为谈论贪腐案,不但试卷遭人销毁,成绩不保,就连性命都差点没保住。”
“我托瑞霖送他出城归乡,可就算归乡之后,还是连累了族中。如今是自请出族,带着妻儿远赴千里来了原州城。”
顾清莹有了些动容,迷糊间,问道:“那他可在原州城安置下来了?”
杜斯年不动声色的用下颌蹭了蹭她的前额,并未引起她的反感,嘴角微微扬起。
“还没有,我打算明日咱们回侯府时,将他举荐给岳父。”
“嗯,我爹身边很缺人,他肯定能寻的到差事,在我爹身边当差,可要比在朝廷当官要容易简单多了。”
顾清莹说着说着还打起了哈欠,翻了个身,背对着杜斯年道:“不成,这些日子累坏我了,我要睡了。”
杜斯年替她拉好被子,听着她呼吸均匀了,才俯过去轻声问:“清莹不赶我出去好不好?”
“嗯?嗯~”顾清莹也不知听没听清,反正是迷迷糊糊的似是应下了。
杜斯年面上瞬间浮现愉悦之色,躺好转身,环住她的腰,下颌抵在她的后颈,迅速合上眼。
从他和清莹拜堂那一刻起,谁也别想拆散他们,谁也别想将他从清莹的身边赶走!
清莹是他的!
他也是清莹的,独一无二的!
翌日清早,顾清莹翻身伸懒腰,手臂砸在了杜斯年的脸上,两人瞬间清醒。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他去睡厢房了吗?
他在自己身边睡了一晚上,她竟然没察觉到?!
杜斯年佯装着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你竟然忘了吗?昨夜与表姐说话说的太晚了,困的厉害,就求表姐留我睡在这里,表姐亲自应了的,怎会不记得呢?”
“啊?是、是吗?”好像有点印象,但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