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从三月春日出发,走了到了五月初,总算是要入盛京了。
顾清莹带来的人马早就分散来了,在转水路之前,便将他们分别安置到了几处地方,只带了五十护卫。
其余人要等着她的命令,再返回原州城。
水路走起来便没有陆路那般糟心了,水路上不会有流民,不会有乞丐,也不会遇到那些惨无人道的人间疾苦!
顾清莹盘坐在甲板上,心里却还没那水面平静,这一路上走来她实在看到了太多的人间疾苦!
心里实在是难以平静!
“心中难以平静,是因为表姐揣着一颗悲悯的心,见不得这世间如此多不平。”
“表姐,这不是你的错。”杜斯年也想就地打坐,却被顾清莹给拦住了。
“甲板上风大,回船舱去。”顾清莹心情不佳,说话也是言简意赅。
杜斯年伸手拉了顾清莹一把将她扶起来,两人缓步朝着船舱中去。
“我......我什么也改变不了,揣着这么一颗悲悯之心又有什么用?”顾清莹神情有些麻木。
她心里清楚的很,她这一路上虽然购买了些粮食和种子给那些百姓,可到底是什么现状也没改变了。
这世道不是能被她一人改变的,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
她若是男子,也可像表弟这般,考取功名,去做官......
她若是能做官,定要杀光这天底下的贪官污吏!
杜斯年见不得她这般沮丧,于是扬起了几分笑脸道:“有用,怎么会没用呢?就算如今表姐的力量还不足够改变什么,但往后肯定可以!”
顾清莹抬起眸子瞧着他那一脸笃定的模样,片刻不语,露出了笑容。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我是女子,做不得将军,也做不得官,就算再过几十年,改变不了的,我还是改变不了。”
“但你可以!你往后金榜题名之后,可一定要做个好官,若是做那种窝囊废,四处拍马屁,四处搜刮百姓的官,我定然先把你踢出门去!大义灭亲!”顾清莹说着还佯装着挥舞起拳头。
杜斯年笑的就更加灿烂了“表姐还说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你这般,往后我定然是不敢做那贪官污吏了,我能做好官,定然也是表姐监督的好!”
顾清莹可听不出这是什么夸赞,反倒是觉得杜斯年在与她调皮,双手叉腰道:“杜斯年,我发现你最近话很多啊!”
杜斯年笑着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在船上吹了两日的风,顾清莹心中多少疏散了些。
到了盛京外的码头,顾清莹先行带着青霄她们四个和杜斯年主仆三人下了船,其他的行李则是要到城内的码头去卸货。
这里是盛京的城郊,没有流民,没有衣着破烂的百姓,仿佛与外界就不是一个世界,这里满是安逸和乐。
“琼枝的婆家是在这附近吗?”顾清莹瞧着这地方挺偏僻的,不是说琼枝那婆家还算过的去吗?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顾清莹四处打量着,几周围没有几户人家,房子也算不上好。
青霄指着其中一户人家道:“是在这里,房子最大的那家。”
当初是青霄送绿柳和琼枝回盛京城里待嫁的,她来过此地。
顾清莹瞧着那房子,的确是周围最大最气派的,也就没再说什么了,牵着马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只是还未到这家人门前,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打骂声,还听到了隐隐地呜咽声。
顾清莹眉心一紧,将红豆的缰绳交给了杜斯年,自己加快了步伐朝着那大门去了。
“你个不下蛋的小贱蹄子!我们家可是花了重金把你聘回来的!你却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真以为自己在贵人身边当几天差,自己也就成贵人了是吧?!还想喝鸡汤?你看看你配不配!”
“老大,你给我打!今天不收拾她服她,她还不知天高地厚了!”
琼枝此刻被男人按在院子里的地上,护着刚刚被踹到的肚子,哀嚎地喊着:“大郎!我可是你的妻子......啊!”
“啪啪!”男人咬牙切齿地扇了琼枝两巴掌,眼里露着凶光。
听到是琼枝的声音,顾清莹推了一把门没能推开,再听到那巴掌声,一脚将门踹开“嘭!”
那明显是新作的门,被顾清莹这一脚踹的摇摇欲坠了。
顾清莹跨进门去,三步并两步速度极快地到了那男人面前,一马鞭抽在了那男人的肩头,将春衫丑破,显现出了血痕。
“你再给老娘动个手试试?!”
那男人捂着肩头,惊恐地往后退,一边退一边结结巴巴道:“你、你谁啊?我管教我家媳妇,关你何事!怎么能随便打人?!”
顾清莹铁青着脸,扬手又是一鞭。“打的就是你!”
男人有了防备,这一鞭只抽坏了些衣衫上的布料。
“啊~你、你!你谁啊!”站在屋檐底下,摘着菜的老妇人,惊愕站起身立刻惊叫起来。
“来人啊!他爹,老二、老三,快回来,家里进歹人了!”
“姑、姑娘.......呜呜呜~”琼枝回过头来,看到是顾清莹,震惊无比地爬起来,浑身沾满了泥土,头发也乱的像是鸟窝,一步步的爬着都有些艰难,靠近顾清莹两步,便不再往前了,委屈至极的呜呜哭起来。
“他们就这么欺负你?你爹娘知道吗?”顾清莹伸手提着她的一只手臂,便将人提了起来。
而院子里的那娘儿俩,听到琼枝叫姑娘,立刻像是被卡住脖子的鸡,嘴里只剩下了‘咕咕’声,原本想骂人的那些话,都被强咽回了肚子里去。
这贱蹄子就伺候过一位姑娘,那便是镇北侯府的大姑娘,难不成......这长得几分男人相的女子,会是镇北侯家的姑娘?
“我、我爹上月去世了......”
顾清莹冷嗤一声,这是觉得琼枝的爹没了,家中只剩下一个在外当差的爹和一个什么也做不得主的娘,琼枝就能任他们欺负了?!
顾清莹迈开步子朝着那男人过去,那老妇人着了急,一边大喊“你是镇北侯府的人,也不能随便打人!”一边将手旁的菜都朝着顾清莹泼来。
“老娘今天就打了!我看谁敢把我怎么样!”顾清莹一脚将那捂着肩膀,惊恐后退的男人踹到了屋檐底下,摔了个四仰八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