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瑞霖只在家中待到了初三,匆匆忙忙的带着两个弟弟去了父亲身边,他此行回来的目的,其一是与家人团聚,其二便是再想去边境瞧瞧。
他是家中长子,无论身在何处都是该给家中分担的,守卫边陲,更是他未来的责任,他知道这事任重而道远,更不能只凭借着纸上学出来的那点东西去应敌,他需要跟在父亲身边去学,到边陲之地去看看,去战场上磨砺。
杜夫人在这些孩子闯祸时,无数次盼着他们长大,如今看着他们一个个长大了,反而又生出了无数的忧心。
她生在武将之家,太知道孩子们要去父亲身边意味着什么了。
他们的父亲,纵然是镇北侯,也无法保证一定就能在战场上护得住这些孩子们.
刀剑无眼,战争无情,他们生在武将之家,便注定了要将生死置之度外,守护疆土是他们的责任,守护百姓是他们一生的信仰,生离死别将成为一种常态......
顾清莹也想去,但她知道这个家里也需要有人守着,娘身边也总得有人帮衬。
辛周虎前去请缨,被拒绝了,侯爷和夫人的话术都一样:‘在他未结婚生子之前,不可能让他去前线。’
辛周虎早就知道结果会如此,也只好将他胸中的那团火再继续压着了。
初七一早,杜夫人带着顾清莹、杜斯年、辛周虎三人练了功之后,将辛周虎单独留下。
“年前你们一路护送回来的余家母女,你还记得吧?”
杜夫人带着辛周虎进了兵器库,辛周虎主动上前给杜夫人倒了热茶。
“记得,白夫人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子。”辛周虎实话实说。
杜夫人点点头,接着问:“那余家大姑娘呢?”
辛周虎放下茶壶,惊愕地抬起头,瞬间又把那惊愕压了下去,揪了揪自己的耳朵道:“也、也是个很好的姑娘。”
杜夫人欣慰无比地笑了笑道:“那就行,你们都见过,也相处了那么大半个月。余家和白家,虽然是商贾人家,但也难得有颗为国为民的心。余家昨日寻了人来探话,既然你也觉得那姑娘不错,那我便筹备着替你提亲......”
“婶子!婶子莫急,我、我还想跟余大姑娘见上一面。”辛周虎喉咙有些干哑,还有些着急。
余家大姑娘,温婉娴静,又聪慧爽利,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但正因这是位难得的好姑娘,他才更不想耽误了人家。
杜夫人哪里会不知道这小子见人家想做什么?
与他相看的姑娘,大半都是被他那一番话给吓跑了,现在谁不知嫁给辛家的这位遗孤公子,不但要忍受妾室进门,且有了男丁,就得守寡。
一无亲族帮衬,二无丈夫相扶,守寡还得看顾那一屋子的妾室幼子,而且这死心眼的孩子,死活又总将镇北侯府撇开在外。
原州城里有些头脸的,哪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虎儿,我知你坦荡,可你也不能总将人家姑娘吓退。如今律法放的宽松,就算是商贾,只要家中富裕,也会养一两个妾室,这都不是什么大事。你也莫要将什么上战场、马革裹尸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了。”
“婶子,我、我知道了......”辛周虎应的十分心虚。
杜夫人知道,就算她不安排二人相看,他也一样会把那些话带给那姑娘,这话再传上一道,只怕后果更加严重。
“那我来安排你们相看,这回......算了,总要看缘份。”
这孩子跟养在她自己身边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他那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她怎么会看不出?
话说多了,也是一样的无用,只能看着两人有没有那缘份了。
辛周虎离开演武场之后,躲在后窗偷听的顾清莹也猫着腰准备溜走了。
“顾、清、莹!”
听到声音,顾清莹心道不好,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气都不敢喘,只盼着娘是觉得自己察觉错了。
“你进来!”
顾清莹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缓慢站直了,磨磨蹭蹭地绕到正门进屋。
“既然听到了,娘便将任务交给你了,若是你虎哥这次还相看不成,那你便去跪祠堂!”
顾清莹难以置信:“啥?!!!”
“娘!不是......虎哥能不能相看成,关我啥事啊?!为、为啥他相看不成,我就也要去跪祠堂?”
杜夫人十分从容,一边擦着自己的刀,一边挑眉对她道:“因为你偷听墙角本就要被罚跪祠堂,让你去帮你虎哥说和,成了便能将功补过,没成就继续跪你的祠堂。有什么不对?”
顾清莹“......”
她这该死的好奇心!
这些可害死她了!
心不甘情不愿领了差事的顾清莹,垂着脑袋挪出了演武场,又在账房泡了大半日,脑袋里灵光闪现,忽然就精神振奋。
她,不是还有表弟吗?
她想不出办法,表弟还能想不出吗?!
而且余家那位大姑娘,本来也就跟虎哥很般配啊!
说不定也用不着她来说和呢?
嗯,这事还是先跟表弟商量商量。
晚课结束,顾清莹便拽住了杜斯年,将事情简单说明,杜斯年望着顾清莹,抿着嘴半晌未说话。
“怎、怎么了?”顾清莹捂了捂自己的半边脸颊,心里有些慌乱,她没说又回去偷听的事情,他、他不会连这也猜到了吧?
杜斯年微微垂眸,轻叹了一口气,稍作思量道:“这事情不是什么难事,虎哥与余家大姑娘相看那日,我与表姐一道同去便是了。”
顾清莹长长呼出一口气,拍着心口道:“有你这话,我肯定就不用跪祠堂了!”
“等定好了时候,我便去寻你,你莫要看书看到太晚,我先回去了。”顾清莹顿感轻松,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表姐!”杜斯年叫住了她。
“嗯?还有事?”顾清莹顿住脚步回头疑惑。
“那个......下次莫要再偷听墙角了,不是什么好习惯,我、我也并不一定每次都能替表姐免了责罚。”
顾清莹囧。
o(╯□╰)o
果然是让他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