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怎么听说,你和陆绥洲闹掰了,反而是和傅聿烆越走越近呢?”
“......那还不是为了蒙蔽,让傅聿烆放松警惕嘛。我和绥洲都是假闹掰。”
“不然您还能想到什么办法,让我这个前女友去接近他呢?”
“甚至连绥洲和我闹掰的理由,都是我想的。”
“我厉害吧?竟然能想起陆母和我爸爸还有那么一段过往,用这段过往做文章,我们一拍两散。”
“然后我再恰巧,站在傅聿烆出门的必经之路上淋雨。”
“不管是出于看戏、报复心理,亦或是心疼,他停下车的概率都不小。”
“所以,我顺理成章地和他有了第一次接触。”
“再后来,我和绥洲站在画廊中演戏吵架时,我碰巧又看到了他出现在楼下。”
“那我哭着跑下去,这就是第二次见面。”
“之后,我在看见他朋友在场的酒吧里,放任别人的调戏,装得柔弱可怜,赌他会来救我。”
“但谁知道,他来得太慢,绥洲一直守在旁边,先看不下去,冲上来抱住我了......”
见她把所有的心机算计说得逻辑清晰又信誓旦旦,姜庆贤眉梢松了下来:
“所以你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你明明不用这么麻烦。”
“当然需要这样做,”江染说,“我呆在傅聿烆身边太久了,久到我快要迫不及待地离开,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一击必中。”
“所以我必须前所未有的投入,以身为饵,将他,和他身后的帝国大厦,齐齐击垮、摧毁。”
姜庆贤默了两秒,然后拍着手大笑起来:“好!好啊!不愧是我女儿!”
“不过我派出去的乔笙笙又去哪里了?”
“被傅聿烆送进去了,她手段未免太过低劣,才和傅聿烆相处多久,就敢去保险柜偷文件,她太低估傅聿烆的警惕性了。”
“那你呢?如你所说,傅聿烆应该被你的演技给蒙骗了,那你又做了什么实质性的任务呢?”
“不少,”江染回答,“你猜我每天让他给我买小吃、把他支出去,是为了什么?”
“你猜我在送给他的咖啡里加了什么?”
“只可惜我第一次下药,怕他睡死过去,没放多少,他只撑着头眯了一小会便醒了,我只来得及翻看部分文件。”
“不过,这些日子窃取到的资料零零总总加起来,圣恒集团的所有命脉,也算是被我掌握了。”
“好好好,哈哈哈,好得很啊!”姜庆贤笑得简直像要厥过去一样。
江染也跟着笑,像七月的烈阳,明媚又张扬。
姜庆贤笑完,一转身,对着旁边喊:“行了,看来是我误会她了,把人放下来吧。”
江染眼皮一跳,这才有心思观察周围环境。
她站在废弃钢厂里,这里开阔、封闭,视线受阻,回声却很大,任何一点声音都能传递到很远。
而姜庆贤说“放下来”,就是真的从天花板上放下来。
被放下的人双手被绑在身后,吊了起来。
双脚也被绑在了一起,脚踝处麻绳磨破皮肤,染上点点血色,麻绳的另一端,系着一块巨石。
脚下两米之处,是滋滋噗噗冒泡的油锅,淡黄色的油液散发着让人心惊的高温。
而巨石浸入油锅里,慢慢下沉,人也被这力带着,渐渐向下。
江染第一眼,便望进了傅聿烆的黑瞳里。
他背对着光线,垂着眉眼,看不清神色,但江染分明感受到了极其浓郁的寒意。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脏也随之沉入冰凉的湖底。
“我......”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旁边姜庆贤灼灼的视线依旧流转在他们之间。
江染狠狠捏着自己大腿根,直到肉体上的疼痛超越了心脏的不安,才深吸口气,转头,看向陆绥洲。
陆绥洲看起来比傅聿烆严重多了,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身上数十条鞭痕和烙印,手背上一片青紫的肿胀,上面遍布密密麻麻的针孔,让江染眼前一黑。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她厉声质问道。
“哦,这男人太不乖了,横冲直撞的性子,你知道,我最讨厌了。”
“既然惹恼了我,那我给他点教训,是不是合理?”
姜庆贤走到一旁,手下给他抬过来两张凳子,他坐下,双腿搭在另一张板凳上,点燃雪茄。
他多看了江染两眼,笑起来:“放心,留了一口气,好歹是我宝贝女儿的心上人,做父亲的也不能这么棒打鸳鸯不是。”
江染看着眼前的男人,姜家家主,她的血缘至亲,放任妻子因为嫉妒心杀害了她母亲的、她的父亲,嘴唇绷成了一条线。
“小染,你这个表情我也不喜欢,你知道的,我讨厌别人这样看着我。”
“希望你能尽快改掉。”
他嘴上说得宽容,江染却知道,让他不高兴了却不仅仅是改掉就可以的。
会被惩罚。
会在冬天被丢进别墅中的喷泉里,在刺骨的寒冷下,能感受到周身游过锦鲤的滑腻感。
会在夏天被丢进蟑螂房里,她从小被蟑螂吓出了阴影,他便专门养了百只蟑螂,就为了惩罚她。
所以她一向是不敢得罪他的。
江染迅速调整好表情,低眉顺眼,看起来乖巧极了。
她弯腰道歉道:“抱歉父亲,我只是太担心绥洲。”
姜庆贤没说话,一口一口抽着雪茄。
等到江染的腰弯酸了,双腿站麻了、剧烈发抖时,他才轻笑一声,不咸不淡地回应。
江染重新站直身体:“父亲,请您把他们放下来吧,误会都解开了。”
“你以为我把他们绑来,单单只是解除误会?”
江染知道不可能,姜庆贤大费周章,好不容易才得手,怎么可能轻描淡写就放人。
不说别的,单就是向陆氏和傅家要赎金,都够他们姜家重登巅峰。
“这样,我的女儿,我们玩一个游戏吧。”
江染闻言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她目光划过黑眸晦涩的傅聿烆和昏迷不醒的陆绥洲,僵硬着头皮询问。
果然姜庆贤不疾不徐地道:“他们二人,你只能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