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宴结束后,姚广就找借口出了府衙,趁机派人回京报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宋修齐派来盯姚广的人见此,也分出两人,乔装打扮跟着走了。
而心累的玉泉六子,回到府学后立刻关上了门窗,开始密谈。
“那姚广跟玉不过是逢场作戏,其实他对子渊最感兴趣。”
梁玉最先开口,而后又感慨道:
“总有恶人想抢子渊!”
梁玉幽幽的目光落在苏润身上,似乎还带着些怨念。
怎么听起来,自己跟唐三藏似的,一路招惹妖魔鬼怪?
苏润摸着下巴,挑眉心想。
但接收到梁玉目光的他,依旧大大方方对视回去,还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灿烂笑容。
当即,梁玉就懂了一个道理:
眼神抛给瞎子看,果然是无用功!
厚脸皮之战,子渊vs璨之,璨之不幸败北。
徐鼎已经习惯梁玉时不时耍宝了。
见状,只笑了笑,便将话题引入正事:
“听闻徐飞奉身后人之命,收买官吏。”
“但鼎不解的是:这姚广先前想让子渊进军器所,后又压了璨之的试卷,这怎么看都是打压学子。”
“跟收买官员之举,正好相反啊!”
宋修齐同意苏润主动出击的办法时,就将此案内情尽数告知他们六个了。
一来是想让苏润六人有个防备,免得搞不清状况,被人忽悠了;
二来也是做个顺水人情。
交好六人,有利无害。
“彦也是此处想不通。”司彦道。
屋子中暂时陷入沉默。
苏润思索片刻,突然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
“我知道了!”
司彦五人目光齐齐落在苏润身上。
苏润提出假设:
“倘若我们就是什么内情都不知道的书生,背后也没有宋大人、萧大人撑腰。”
“姚广如愿让我进了军器所,璨之和卓然也被故意押后落榜。”
“那这时候,如果有朝廷官员抛出橄榄枝,我们会不会接?”
张世恍然大悟:
“当然接!而且会非常感激!”
司彦随即皱起眉头:“这招还真狠!”
“故意将一些好苗子落榜,然后再去招揽,那些人肯定感恩戴德。”
“再过几年,他们即便是靠自己的学识考上功名,也会觉得自己是得了姚广帮助,才会被取中,定然对姚广感激不尽。”
“若是再胡诌些旁的,何愁此人做官后不死心塌地帮着姚广?”
梁玉睁大眼睛,惊讶道:
“玉以为姚广只是故意打压大炎学子,不想让学子出头,没想到居然另有打算!”
“玉和卓然差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梁玉换位思考,觉得如果他中了这计策,说不准真答应娶姚广之女。
而且还恨不得结草衔环报答姚广。
这就是阴计阳恩局。
“这姚广可真不是东西!”徐鼎忿忿出言,但也担忧道:“若是这猜测属实,那就麻烦了。”
本以为是坑害学子。
现在看来……
拿钱收买官吏,用计收拢士子,这不是垄断官场了?
司彦面色沉重,直接抓到了重点:
“朝中要员贪污造坝金银,私下收买官吏,甚至不惜通过科举舞弊来培养势力,这恐怕不能单单用结党营私来解释吧?”
而且,一般来说,如果结党营私,那等殿试以后,直接对新入朝的官吏下手,不是更方便吗?
何必在乡试排名靠后的学子身上押宝?
落榜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润同样认为沉没成本这么大,完全不合情理。
“不是造反,就是叛国,再不然就是敌国潜伏在我大炎境内的细作,总归事情大发了。”
他大胆猜测,又叮嘱道:
“我们跟宋大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管我们猜的是真是假,等会儿都去找向教授给宋大人报个信。”
叶卓然自觉揽过跑腿的活儿:
“我稍后以请教文章为名,去一趟听松阁。”
苏润继续分析:
“从目前的情况看,姚广拉拢人,还是偷偷摸摸的,估计也是怕被人查到。”
“能做这种事,八成是幕后黑手的心腹。”
“如果真是我们猜的那样,等他见识到火器的威力,应该会把兴趣,从我转移到火器制作方法上。”
六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苏润提笔写了张纸,由叶卓然夹在书里,带去了听松阁。
后面的事情,苏润就管不着了。
他带着司彦几人去了一趟缃帙楼,将记录唐末战事和有关火药的书籍全都借了回来。
然后关门锁窗,开始给同窗们讲解黑火药:
“黑火药就是火器的根基。”
“从战国开始,方士道士就会炼一些所谓的‘仙丹’,过程中,时常就会炸炉。”
“我们今日说的黑火药,便是从炼丹中来的。”
“黑火药,药敏感性强,易燃烧,火星即可点燃,若在密闭容器中,便会炸开,形成杀伤力。”
“而配方所需只有硝、硫磺和木炭,三者的比例是……”
……
众人在府学商量怎么用黑火药制作出厉害的火器时。
宋修齐也接到了苏润的手书。
“谋反?叛国?细作?”
“不错!他们也想到这里了。”
宋修齐赞许地点点头,然后接着往下看:
“黑火药配方……”
“七日后,于城外小丘演示黑火药威力,借推平山丘之威势,诱姚广上钩……”
“回京之后,以火药、火器配方,引幕后黑手主动出手。”
宋修齐琢磨片刻,觉得此计可行,便写了封密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然后又找了个借口,与清河巡抚孔邦、青阳知府萧正密谈。
三人聊完后。
萧正立刻派人盯住姚广,密切关注他与地方官员和此次乡试举子的来往。
孔邦则是以‘军事演练’为名,派兵将城外一小山丘围住。
而宋修齐则是派出了两名心腹,按照苏润的配方,制作并往山丘顶埋黑火药。
“我朝如今内忧外患,但愿此计,能让幕后之人尽快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