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润客气一笑,圆滑地回应:
“当然,朝中有人好做官,能得姚大人此言,学生感激不尽!”
他话是这么说,但脸上一点感激的表情都没有。
毕竟秦镶、宋修齐都抛出了橄榄枝,连孔邦都有心思,姚广也知道自己这小官没什么竞争力。
因此也不失望,只又打听了火器之事。
司彦及时传递消息,苏润自然知道梁玉跑去‘钩引’姚广的事。
但他也适时表示出惊讶之色。
姚广毫不犹豫地卖了梁玉,取信苏润。
苏润恍然大悟,不过也只是淡然而客气的回应:
“璨之所言的确属实,火器发展到极致,确实可以推山填海。”
“顷刻之间,灭绝一国也不在话下。”
当蘑菇云缓缓升起的时候,便可于千里之外灭绝敌人。
无论身处哪个何处,苏润都希望自己国家繁荣昌盛,而敌国升起美丽的蘑菇云。
姚广面色凝重,苏润却笑着道:
“不过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眼下,学生研制的火器,最多能推平个土堆。”
“不过即便如此,也能参与战事了。”
“只是目前威力不够大,学生得再回去研究一段时日。”
他继续往下打听。
但苏润除了描述火器威力,秘方是一点都不透露,嘴严得很。
这让姚广听得心里发痒。
除了打算尽快回去传信给大人之外,他更坚定了交好苏润的决心:
就算拉拢不过来,也得留个好印象。
毕竟大人最爱招揽有才之士,定然不可能漏下苏润这种人物。
苏润再怎么待价而沽,也逃不过钱、权、色。
一样拿不下,不可能样样都拿不下。
等大人收服苏润,自己也能在大人面前立功,到时候还愁不能升官发财?
只是……
苏润与姚广的交谈中,相当保持距离感:
不亲近,不得罪。
这让素来擅长交际的姚广,碰了个软钉子。
一番试探下来,姚广也看出来:
苏润不是梁玉那种傻子,短期内无法交心。
为免打草惊蛇,他把握好分寸,觉得时间差不多,就自己识趣地离开了。
“可算走了……”苏润坐回位置,浅浅松了一口气。
脑子里的弦绷的紧紧的,面上还得装的淡然,可真是累啊!
司彦将手里倒好的茶放在苏润杯子上,悄悄道:
“姚广上当了,你看他去璨之所在的方向了。”
“但他从头到尾,行动都很隐秘,除了有意接近你外,暂时看不出来他的意图。”
司彦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姚广。
他敏锐,心思深,连小细节都不落下,又身在局外,可谓是看得最清楚的人了。
只是司彦也没想明白,姚广先前在考院里为什么要针对子渊?
“这就是个狗腿子,我们钓着他,宋大人自然能查出后边的人!”
苏润低声接话,看了眼被迫社交的叶卓然和活力四射的梁玉,笑着道:
“接下来就看卓然和璨之的了。”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姚广无法很快赢得苏润信任,便将主意打到了玉泉六子中,其余五人身上。
但司彦和徐鼎就在苏润身侧坐着,他特意去交好,不免引苏润怀疑。
倒是梁玉,可以动动心思。
梁玉果然不负他望,见自己过来,自觉端着酒杯过来了。
而且还带上了叶卓然。
几句话下来,姚广就把叶卓然的性格也摸透了。
见梁玉和叶卓然果如众举子所说那样:
一个没心没肺,一个胆小木讷。
对姚广来说,此二人正是最容易被利用的。
交好他们,自己就有借口接近苏润了,姚广心想。
抱着这个想法,姚广故意表现出自己对两人的欣赏,并表示看重两人前程,十分愿意相助。
甚至知道梁玉没有定亲,姚广还特意提出:
可以将家中庶女嫁给梁玉。
榜下捉婿,早有传统,这也不奇怪。
别说方才被一群人盯上的苏润,借着鹿鸣宴定亲的举人,也不少。
多的是早早下手,投资潜力股的人家。
梁玉虽然是商户之子,可也没有牺牲亲事的想法,尤其对象还是姚广这样毁而不自知的官员。
但他眼下不好得罪姚广,毁了计划。
故,只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而道:
“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若学生过几日,请大人在迎客居吃顿便饭如何?”
姚广认为这就是接受婚事的信号,自然应下。
假翁婿俩处的越发和睦,衬得叶卓然站在旁边,跟块石头一样。
叶卓然皱眉:
这样下去,岂不是只有璨之去冒险?
正巧张世给叶卓然使眼色,叶卓然很快‘嫉恨’的看了梁玉几眼。
梁玉有些莫名其妙。
姚广倒是注意到了异样,但故意没管,只是暗道:
这才对嘛!
什么同窗之情,哪儿有看到别人过得好,自己不嫉妒的?
姚广数次故意使人落榜,非常懂得利用失意之人那种‘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心态。
梁玉虽然能聊,但跟姚广对线,心也得提着。
不能说重点,也不能什么要紧的事都不说。
这个分寸就得好生掂量。
不出一个时辰,梁玉就扛不住了,只能给张世打暗号。
紧跟着,孔邦就宣布宴会结束。
苏润也很讲兄弟义气地过来救梁玉。
梁玉松了一大口气,但面上依旧轻松地向苏润介绍:
“子渊,这位是户部郎中姚大人。”
“姚大人礼贤下士,看重学子,方才指教了玉不少东西,还提点了玉诸多会试注意事项。”
“而且啊……”
梁玉故意凑到苏润耳边说了什么,只见苏润眉头微挑,似乎很惊讶。
但等梁玉说完,苏润对姚广的态度明显有了升温:
“姚大人,日后请多指教!”
就这一句,姚广就觉得自己努力的方向对了,就该从苏润的好友身上下手!
只是,他以为梁玉刚才是告诉苏润,梁玉跟自己女儿结亲的事。
但实际上,梁玉说的是:
“子渊,这人明明是个蠢货,但却觉得玉是傻子!他怎么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