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湿?”
苏丰下意识扶住司彦,只觉得手心湿热。
再打眼一看,就见司彦穿着不合身的外裳,头发也是湿的,当即脸色微变。
这关头要是风寒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苏丰又看了眼小弟,确认小弟没问题,就交代苏行:
“行子,你照顾好润子和重安,我带德明!”
说着,他三两下就将外衣脱了,包裹住司彦,把他揽怀里,带着往外冲。
苏润、徐鼎将号篮和油布交给小厮,也被护着往外送。
梁父年纪大了,就没去前面挤,只在马车上等。
听小厮来报,说司彦淋湿,梁父当即让六顺驾车过去接人,又派小厮去给程介报信。
苏润挤出人海,就只看到梁家马车远走的背影。
苏丰带着司彦赶回梁家的时候,程介已经喊来府医在客院等着了。
大夫把完脉,庆幸道:
“幸好天气还不太冷,司公子又将预防风寒的草药末,提前放在炭盆里烧了,这才没有受寒。”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以防万一,大夫还是开了个单子,让人熬药给司彦喝。
司彦稍微吃了些东西,按照大夫交代的去泡热水澡,然后去休息。
紧随其后的徐鼎回来后,也是一样的流程。
苏行本来要把苏润直接带回家里的。
毕竟大伯、小叔和大嫂都等着呢!
但苏润觉得自己状态尚可。
他不放心司彦,就跟着跑了趟梁家。
确认司彦无事,苏润顺便在梁家府医这儿把了个脉,跟着喝了碗苦汤药,这才打算回去。
不过苏丰留在了梁家:
“润子,大哥在这儿帮你照顾夫子和好友们,保证他们都健健康康的。”
“你就放心跟你二哥回去,好好休息。”
司彦是第一个淋了雨回来的,剩下三个还不知道怎么样。
梁母外出祈福,梁父和程介两个人要关注五个考生,的确忙不过来。
倒是家里。
有大伯、小叔坐镇,还有媳妇和二弟帮衬。
他就是回去,也未必能从这么多人手里抢得到小弟。
还不如留在梁府帮帮忙,小弟还放心些。
果然,苏润凑过来给苏丰捶了捶背,笑嘻嘻地拍马屁:
“嘿嘿嘿,大哥不愧是大哥!”
“我就知道我大哥是最深明大义的。”
“我对大哥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清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能有这么明智的大哥,真是小弟一生之荣幸,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苏润哄人的功夫见长,小词一套一套的,听得苏丰喜笑颜开。
但苏行不干了。
他拎着苏润后颈衣领就往外走:“行了!”
“跟我回去吧你!”
“少在这儿给大哥灌迷魂汤!”
以前怎么不见这么夸他二哥呢?
“大哥~你不要忘了再给德明多准备几张油布啊~”
苏润的声音远远从外面飘进来。
苏丰当然知道小弟这是在给自己灌迷魂汤,但他乐意喝啊!
相反。
汤还没喝够,做汤的人就这么被带走了,苏丰忍不住皱眉:
“嘶——行子这性子!”
“急什么?”
“润子话都没说完呢!”
难得小弟能抽出时间,特意来哄他开心。
苏丰满脸怨念,苏行酸气冲天,而搅动风云的苏润却没心没肺。
围观全程的程介,不由地笑着抚须,出言感慨: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鹭鸶在泽,良友相扶。”
******
正如苏丰所想,正在乡试的苏润,回到家里享受的是最高待遇。
除了小一辈的苏大宝三人,全家人都围着苏润忙活。
李氏早早就张罗了一桌子好饭好菜,放在灶上温着,从早上到现在。
苏润前脚踏进门,后脚饭菜就被端到饭桌上了。
张芸性急,抱着女儿在堂屋来回转悠,还不住的催身边的丫鬟去给苏润准备干净衣服,又让小厮烧热水。
苏安福和苏兴旺看着人熬了温补的草药和药膳,就等着苏润回来吃。
苏润坐在饭桌前大快朵颐。
想吃哪道菜,他只要眼睛一扫,碗稍微倾斜一点,做出个‘快到碗里来’的动作。
下一刻,就有两三双筷子夹着菜,放到他碗里。
苏润被家人围住,没忍住就把隔壁考生又拉出来吐槽了一遍。
众人认认真真听着。
张芸听说苏润被吵得睡不着,立刻道:
“星星上月做小被,剩下了不少棉花。”
“二嫂给你拿些,回头你带考场里面,搓搓塞耳朵里,能隔音。”
虽然做个塞棉花的耳套很简单,但考场是不允许的。
李氏听闻苏润拿油布隔音,又听说司彦号舍破烂淋了雨,立刻让人出去多买油布回来。
苏润吃完饭,按照苏安福的交代,老老实实去泡了个热水澡。
热水将骨子里的酸泛全都泡出来。
苏润觉得全身的骨头要化了一样,迷迷瞪瞪的。
撑着困意坚持到换完里衣,就一头栽到了床上。
如预想的那样,睡得天昏地暗。
担心苏润睡过头,晚上睡不着,苏安福掐着点,让苏行在申时初把苏润喊起来。
苏润坐在床边醒会儿神,等脑子清楚后,去了梁家。
题海战术还是有用。
张世、梁玉和叶卓然三人,也就比司彦晚了一个时辰出来。
苏润到书房的时候,其余几人也是刚睡醒,才到书房不久。
“昌永、璨之、卓然,你们号舍怎么样?没漏水吧?”苏润跳过打招呼的环节,问起了重点。
“没有。”叶卓然和梁玉齐齐道。
“有一、两个破洞,但能用油布遮上。”张世答道。
其实像司彦那么破,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号舍,实在不多。
这挑中的几率,都跟臭号差不多了。
而张世三人学识稍差,唯恐秋闱被落下。
因此,知道近来雨水多,他们三个几乎是一进去,就把油布挂上了。
原本是有备无患。
谁成想,阴差阳错,竟然真保了他们一次。
“那就好!”
确认大家都没有问题,苏润六人又互相评了评文章,然后在书房内卷到戌时。
乡试三场都是连着的,只每场中间,给一个晚上的时间出来休息。
众人在家睡了一觉,第二日寅时,又提着号篮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