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为了让各地刺史知道国家大事,特意创办了《开元杂报》。
大炎继承前朝,也保留了这个习惯。
每月,朝廷都会把大事写在一起,派驿使发往各府。
青阳府衙里,就保存了大炎百年来的杂报,还有专门的小吏看守整理。
别人想弄不容易。
但苏丰毕竟是八品农官,悄悄抄一份,不在话下。
“多谢清逸提点!”苏润端正作揖。
其余人也高兴地道谢,只有向波哀怨道:
“清逸,何故插兄弟两刀?”
萧均依旧浅笑,不失君子风度:
“子墨方才也不见口下留情,均不过一报还一报罢了。”
向波不忿,纠缠着萧均走了。
他把自己方才说过,陪苏润上课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
而苏润也不在意。
他带着司彦等人一起去了缃帙楼,借回不少书,打算恶补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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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地官司徒·保氏》有言:“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
君子六艺也是府学学子必须修习的科目。
新生入学第一年,每日第三堂课都是六艺。
虽然平日不考这些,但若是不好好学,被教谕记下,那就会影响岁考成绩了。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
如果本来就会的话,可以直接找教谕考试,考试通过就不用学习了。
比如周年的射、御,萧均的乐和礼等,都是直接过的。
不过苏润他们不具备相应的实力,只能乖乖来上课。
老生早就学过这些,来的多是新生。
今日开的六艺课是射箭。
教谕也是熟人,正是上堂课刚见过的张教谕。
换上干练骑射服的张教谕,倒提长弓,踱步讲解:
“射分白矢、参(can)连、剡(yan)注、襄尺、井仪五种射法。”
“白矢,羽箭要贯穿靶子,露出箭头。”
张教谕说着,挽弓搭箭,当场射穿了靶子,引得众人纷纷抚掌叫好。
苏润和梁玉蠢蠢欲动,齐齐举起大弓。
张教谕一个眼神扫来,两人顿时放下手臂,偃旗息鼓。
“参连,要求先放一箭,后三箭连续射出,若连珠般。”
“剡注要求瞄时短促,上箭即射,射则必中。”
“襄尺即君臣同射之时,臣子当退一尺地以让君。”
“井仪,四箭连贯,都要正中目标。”
张教谕说完,也演示完毕。
“你们可在白矢、参连、剡注、井仪中任学一种射法,学会即可。”
张教谕让他们手持弓箭,一字排开。
他手把手教导射箭,并将射箭要领讲解明白。
之后就不管他们了,只让他们自行练习,下课前将想学的射法报给他即可。
苏润终于等到了能大显身手的时候。
他脑中幻想着自己千军之中,射敌眉心的壮烈之举,兴冲冲的拉弓射箭,用了全部的力气。
咻——
只见羽箭划出一条大大的抛物线形状,从天空飞过,然后一头扎进了靶子前的草地。
远远看去,倒像是羽箭特意飞过去,给靶子磕了一个。
“啧!”
苏润犹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继续射出剩下的箭。
直到羽箭一只只插在地上,变成刺猬模样,给靶子磕了个大的。
苏润才不得不正视自己的问题。
他放下大弓,观察其他人射箭的姿势。
只见梁玉活动活动手脚,大喝一声:
“看玉百步穿杨!”
他摆好架势,鹰般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靶子,凝神屏气——放箭!
只听羽箭‘嗖’的一声射出,直中靶心!
“玉果真有大将风范!一箭即中!”
梁玉自信心爆棚,转头与苏润分享喜悦:
“子渊,你快看!”
苏·看全乎·润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踌躇片刻,他只能委婉道:
“璨之,你射得很好,但下次如果你射的是自己的靶子,那就更好了!”
“啊?玉射的不是自己的靶子吗?”梁玉以手为檐,探头去看。
张世幽幽开口:
“不用看了,你射的是我的靶子!”
玉泉六子,梁玉和张世在最两端。
“额……”梁玉也傻眼了。
苏润观察了一圈,觉得张教谕四选其一学习,说得简单,但实际上每种都有难度。
他眼珠子一转,厚着脸皮凑到张教谕身前取经:
“教谕,您看学生择哪种射法容易些?”
就十多个学生,苏润靶子前那刺猬,格外夺人眼球。
张教谕看了一眼,也无话可说,定定对视半晌,建议苏润选最简单的白矢。
苏润欣然接受。
酉时中,射箭课结束。
六人虽然饿,但去饭堂转了一圈后,还是选择回去吃点心。
夜色深沉。
府学中的烛光陆续熄灭。
七日后便是月考,虽然苏润他们初来乍到,但试题是一样的,不会有优待。
全府学最后一名的梁玉,考前应激,疯狂学习。
倒数第二没资格笑倒数第一。
跟梁玉同屋的叶卓然,同样不敢睡,往死里学。
下面两个都这么努力,其余人谁敢懈怠?
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苏润他们的三间斋舍,烛光直亮到子时还没有熄灭。
葛兴起夜,看到这一幕,瞬间清醒:
“天啊!他们也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