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三兄弟刚到村口,就被发现了。
找苏润写过春联的张大娘,原本正挎着菜篮准备回家做午饭,没成想迎面看见苏丰驾着车回来。
而苏行和苏润正探着脑袋,从撩开的车帘往外看。
“哎呦喂!这不是润子吗?!”张大娘激动地一拍大腿,叫了出来。
苏丰放缓了车速。
三兄弟齐声打招呼:“张大娘!”
“哎!哎!可算回来了!”
张大娘高兴应声,点头如捣蒜,顺手把自己的菜篮送了过去:
“瞅瞅润子这又瘦了这么多,真是辛苦。”
“来!大娘刚买的豆腐,新鲜着呢!多吃点补补!”
苏润正想推拒,却见张大娘把篮子往马车上一放,转头就往苏安福家跑去,边跑还边大喊:
“村长啊!润子回来了!咱村的秀才公回来了!”
正是晌午。
这一嗓子,当即就叫出了不少村人。
只要家里有人的,全都打开了院门。
苏润本以为还会跟前面两次一样,被堵得水泄不通。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等大伯来救的准备了。
不料。
村人打开门看到他们,虽然欣喜,却并没有像先前那样疯狂围堵。
只是亲亲热热地将菜蔬鸡蛋等物放在马车上。
然后簇拥着马车往前走。
一大群人边走边唠:
“咱苏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这就出了个秀才公!还是润子争气!”
“何止是秀才,咱润子可是案首,就是秀才里最好的那个!”
“润子、小丰都这么出息,咱这些老的可不能给小辈拖后腿!都得加把劲多干点!”
“对!族长说了,独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我明年把狗剩也送去读书!”
“是这个理,得要孩子们都出息了,咱苏家才算翻身!”
……
苏安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他或许不知道怎么教导族中小辈登科入仕,也说不出什么之乎者也的大道理。
但他深知家族团结和后辈读书的重要性。
因此,从苏润五月前府试后,苏安福就以苏家三兄弟为标榜,全力约束、引导着众人。
苏安福不止一次在村子里敲打众人,让他们珍惜现在的生活。
还多次提醒:
“小丰他们在外头做事,做好了咱村子都跟着沾光。”
“你们别打那些小心思,更不准打着他们旗号干坏事。”
“不拖后腿,就是在帮他们了!”
“老老实实过日子,看在都姓苏的份上,小丰兄弟三人肯定念着往日情分!”
“要是瞎折腾,耍小心思,反而把情分都消磨完了。要是以后真有事儿,也别怪人家不帮忙!”
苏安福不是无的放矢。
这一年多以来,柳林村生活大变样。
生活水准直逼城里人不说,连说亲都占尽了优势。
一听是柳林村的人说亲,媒婆挑的全是拔尖的,一个孬的都没有。
村里人也不傻,听苏安福这话,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至于那些死不悔改,想趴在族人身上吸血的蛀虫,苏安福也没惯着。
趁着苏润在外考试,开祠堂连着收拾了七八个人。
自此,再没有瞎折腾的了。
把心思都放在赚钱和教育子女上的村人,果然日子越过越红火。
村人更是对苏安福的话言听计从。
这次也是一样。
苏安福提前就放话,说苏润回来不准闹腾。
所以,一众村人也就送点菜什么的,乖乖跟着马车往前走。
村人这么懂事,苏润自然不需要躲着。
他跟苏丰并肩坐在外头,有说有笑地回答村人的问题。
还把从府城买的点心、糖果分出去,又邀请道:
“家里过两日办流水席,到时候大家一定来多吃几顿!”
村人们也热情应着:
“总算等到润子愿意办席了!可得去沾沾喜气!”
“家里桌椅板凳够不?不够来婶子家拿!”
“时间定下来跟大伙说一声,乡里乡亲的,咱都去帮忙!”
苏润笑着点头。
苏安福从家出来,看到这一幕,深觉欣慰地点头:
是了!是了!这才对嘛!
这才是一个向上的家族应该有的样子!
见苏安福杵着拐杖在前头等着,苏润高兴的冲苏安福招手:
“大伯!”
苏润反身把买给苏安福的好茶找出来,拎着东西,一溜烟跑到了苏安福身前,躬身一礼:
“大伯,侄儿不负大伯厚望,顺利摘得院案首之位!”
“侄儿从府城买了好茶,特意回来孝敬大伯!”
苏润两句话,哄得苏安福端了几个月的族长架子碎成了渣渣。
苏安福粗糙的大手摸着苏润脑袋,目中的柔和与慈爱毫不掩饰:
“还是润子有心!比家里这三个臭小子强多了!”
苏润咧嘴一笑。
他把茶叶往大堂哥苏远山手里一塞,顺势把他挤走,自己扶住了苏安福,往院子里去。
苏安福和苏润这对伯侄双向奔赴。
先被心心念念的小堂弟忽视,又被自家亲爹嫌弃的苏远河,酸的冒泡:
“润子,你哥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儿,你都看不见吗?”
“爹,我前几日从邻县送货回来,没给你带东西?”
怎么一个个都狼心狗肺的?
苏行早已习惯小弟万众瞩目,自己无人在意。
但看到同样遭遇的苏远河,苏行不仅没有同病相怜之感,反倒还毫不留情的补刀:
“呀!这儿居然是个人?”
“你不说话,我还没注意到!”
让你总觊觎我家小弟,还分不清楚谁是润子亲哥!
苏·小心眼儿·行打击完苏远河,心情良好地抱着小弟买的礼物,跟进去了。
只留气噎的苏远河抓着苏远山抽风:
“哥,你看我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