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润能看见的,其他人自然也看见了。
梁玉把书箱往六顺身上一扔,举着扇子,瓜兮兮地就冲出去了。
还傻不愣登地大喊着:
“德明兄别怕!玉来救你!”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叫回了神。
苏润、徐鼎没来得及细想,背着书箱紧随其后。
张世略一犹豫,也跟了上去。
叶卓然自己吓自己,觉得遇上了胆大包天的人贩子,至少得拿个武器壮壮胆。
所以他跑出两步,又转身回来把门闩拿走了,结结巴巴道:
“我、我也来了!”
“啊~”
******
众人冲到小巷门口。
司彦已经跟那两个青年动上了手。
只是对方人多,又稍微健壮了些,司彦明显落在下风:
衣衫凌乱,书箱被夺。
苏润看到此情此景,梦回当日小巷救孤儿寡母的时候。
他一把扯下背上沉甸甸的书箱,闷头往前,跟猛兽一样冲过去。
眨眼就超过了前面的梁玉。
苏润将书箱当石头甩,利用惯性往前,照其中一人后心砸下。
他书箱里满满当当装的全是书。
不说几十斤,十几斤肯定是有的。
只听‘砰——’的一声,书箱前的青年被打得往一侧踉跄,而后‘咚’的撞在墙上,最后五体投地倒下。
出此惊变。
另一人转身,挥拳欲打苏润,被眼疾手快的司彦和后来居上的徐鼎,一左一右牵制住。
这时。
跑到岔气的梁玉、后跟上的张世和提着门闩的叶卓然也赶到了。
见贼人被制服,梁玉重新举起扇子,高呼着:
“玉来了!小贼看扇!”
奈何扇子伴随着高昂的噪音,劈头盖脸一顿乱敲——连个红痕都没留下。
反倒是梁玉张牙舞爪,像个气炸的猫一般。
以为自己尖叫、炸毛就能把敌人打倒。
其实纯纯心理作用。
除了安慰自己,没有任何用处。
苏润只觉丢人,捂了捂脸:
“璨之,你……”
本想劝梁玉不要自取其辱的苏润,话在嘴边转了一个圈,还是没忍心打击同窗好友。
最后,只能顶着梁玉亮晶晶的单纯眸子,道:
“没事,你继续吧!”
梁玉闻言,再次高举扇子砸下。
叶卓然也壮着胆子,拿门闩戳了那人一下,又自以为很凶恶地说:
“你别过来!立刻束手就擒,不然……不然……”
叶卓然说着就磕巴了。
张世一言难尽地看着叶卓然:
他在说什么?
明明这人都已经抓住了啊!
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帮叶卓然这个二傻子吓唬人:
“束手就擒,老实交代,你们方才想干什么?”
“不然送到官府,说你们打劫童生,到时候全都拉进大牢吃板子!”
这话倒是像模像样。
但青年被梁玉一通乱打,砸的头晕目眩。
脑子完全不在线,自然不可能给出回应的。
苏润正要开口,将他们扭送官府。
却见司彦一把躲过叶卓然手里的门闩,冷声道:
“我来!”
司彦人狠话不多,运足力气,照着人后心就砸了下去。
哐当——又晕了一个。
众人都没想到司彦这么彪悍,一时无言。
还是苏润比了个大拇指:
“德明兄真猛!干得漂亮!”
徐鼎将手里面条一样软塌塌的人扔地上,提议道:
“我回学堂拿麻绳,把他们绑起来再往官府里送。”
正在收拾书箱的苏润点点头:
“正巧我顺路把大哥接回家!”
众人都很是赞同,梁玉跟六顺吹嘘自己方才多么英武,还要回去把这事情告诉梁父。
但司彦却阻止了他们:“不用送官府!”
众人:???
徐鼎以为司彦心有怜悯,语重心长地劝道:
“德明,他们都想抢劫你了,这是触犯大炎律例的,应该送去官府惩治!”
苏润也皱着眉头,当起了知心哥哥:
“德明兄,犯罪如果不在最开始就给予沉重一击,就会变本加厉。”
“今日我们心慈手软,他们明日就可能去抢劫别人,后日就可能杀人放火……”
司彦沉声打断:
“他们没抢我,这是个误会。”
误会?
啪嗒——苏润刚捡起的书又掉到了地上。
其余人也面面相觑。
“我、不是,架还能打错?”他亲眼看见司彦被抢的!
苏润忍不住怀疑自己。
但想到方才是司彦补的最后一棍,又觉得不对劲。
不等他张嘴问,司彦又冷静补了一刀:
“他们是我大伯的儿子!”
“啊?!”五人齐声惊呼,彻底迷乱了。
司彦大伯的儿子?
那不就是司彦的堂哥?
大水冲龙王庙了?
苏润:“那你刚才为什么打他?”
自家堂哥下手那么黑?
是仇人才对吧!
张世也震惊反问:
“你居然有大伯?”
同窗五年,他都没听过司彦有大伯,还以为只剩下个姐姐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徐鼎追问。
司彦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冷得仿佛极地之冰:
“没什么!”
“就是看我考了童生,城中又传我能中秀才,就突然想起我这个流落在外的侄儿了!”
“几次三番找我说和不成,就想强行带我回去见族中长辈。”
他爷奶爹娘都死了,他哪还有长辈?
说什么当年占他家田地是不得已。
有什么用?
八年,若是有心,早就找来了!
还用得着夫子把他带回来养大?
司彦眼底幽暗:
他决不会跟那人说和!
他要等来日衣锦还乡,让那人求着他把东西收下!
众人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见司彦不愿多说,也不便多问,只指着倒下的两人问:
“他们怎么办?”
司彦淡淡道:“扒光了扔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