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才不可怜谭明松。
这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被威胁的谭明松,忿忿良久只能跟上。
无法。
他家现在就靠开在镇上的迎客居赚钱。
若是又被挤倒了,他家距离喝西北风就不远了!
梁玉走到距离苏润几步之外的下风口。
虽然冷还是一样冷。
但至少不太熏人。
至于‘能屈能伸’的谭明松,自然在更下风口的地方。
梁玉看到苏润,才找到主心骨。
他目露哀戚,失魂落魄地说:
“子渊~”
“皇天不佑,玉抽到底号,前功尽弃!”
“过往艰辛成镜花水月,这可如何是好啊?”
梁玉今日拉着谭明松抽风,还扬言要‘同归于尽’。
追根究底。
就是因为他抽到了底号,发挥失常。
梁玉入考场后,发现是底号,心态当场就炸裂了。
他强行稳住状态,开始答题。
谁知道。
第二题还没发下来,就有个吃坏肚子的考生匆匆去了厕所。
然后第二次,第三次……
再往后就不用说了。
娇养长大的贵公子哪儿经历过这遭?
忍了又忍,还是被熏得躬身狂吐。
别说思考了。
梁玉吐得头晕眼花,连后面的题目都看不清。
纯纯是靠着被苏润题海战术练出来的强大本能,才将试卷答完。
他检查都没检查,就匆匆交卷了。
可辛苦这么久,最后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
梁玉心如死灰。
他好不容易到了龙门,却发现谭明松也在这里。
这也就算了。
偏谭明松见梁玉臭烘烘的,还故意刺激他:
“历来抽到底号,都考不上!”
很多次,苏润激励梁玉学习,用的就是谭明松。
新仇旧恨。
被挑动敏感神经的梁玉,当即被气疯。
脑子里满满都是:
鲨了!
全鲨了!
虽然有司彦和徐鼎两个结保同窗在此,让他找回了理智。
但梁玉还是破罐破摔。
这才有了后来梁玉紧跟谭明松,‘不择手段的臭味相投’之事。
相比谭明松干的缺德事,梁玉只是熏熏谭明松,已经很仁慈了!
******
梁玉悲伤至极,看起来都快碎了。
亲眼见证梁玉从得过且过到奋发向上的苏润,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毕竟运气这东西,实在是说不准。
司彦也只能表示同情。
见苏润无话,梁玉更是灰心丧气。
徐鼎不忍,心里好组织语言,正打算强行安慰。
就听苏润突然往前两步,压低声音道:
“你把你破题的思路说给我听听!”
梁玉顿时两眼放光,赶苍蝇一样将谭明松赶走了。
司彦和徐鼎一对视,也靠了过去。
好在梁玉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身上味道没那么浓烈了。
拿布遮着口鼻,勉强还可以忍。
几人就这么低声对起了答案。
梁玉格外担忧自己成绩,因此说的最多,根据记忆将文章背了个五六成。
听完后,苏润稍微松了口气,鼓励道:
“璨之,我看你答得在点上,说不准还有希望!”
第一道四书文虽然稍有些难。
但那时候梁玉状态还好,写的方向是君明臣贤,大炎当盛。
引用大炎立国三位皇帝励精图治,大炎越发强盛的现实案例。
顺道拍了熙和帝的马屁。
没跑题,会上意。
就算不是最高分,也是中上之姿。
剩下的那道四书题简单得很,他们四人答得方向一模一样。
至于五言六韵诗,一直就是梁玉强项。
因此,几人对完答案后。
苏润率先道:
“璨之,你答得还可以!”
此次县试大概两百余人。
第一场却只录五、六十人。
大半考生都会被刷掉。
苏润不敢说梁玉一定能上。
只是从答卷上看,他觉得梁玉答得没问题。
闻言。
梁玉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般,拽着苏润的袖子,反复确认。
苏润自是点头。
司彦和徐鼎也先后劝慰:
“我们四人答的方向都差不多!”
“皇天不负苦心人,璨之放心吧!”
只有徐鼎这么说,梁玉还觉得是在安慰他。
但冷冰冰的司彦和一向高标准、严要求的苏润都这么说,梁玉总算是放心了。
他双手合十,念念叨叨:
“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十八罗汉各路神仙保佑啊!”
“只要你们能让玉过了县试,玉发誓,玉一定会到寺里捐一大笔功德银……”
“不,玉找爹爹给各位神仙重塑金身!”
几人对完答案,又等了好一会儿。
直冷得四肢快失去知觉,第十个人才姗姗来迟。
凑够人数,龙门终于打开。
苏润顶着冻到面瘫的脸,随其余人一起出去。
他们才走到搜身的院子中央,就听到了外面的哭嚎声和喧闹声。
待走出去,就见考场大门外,摆了一排鹿呰。
鹿呰内。
除了两排挎刀衙役严阵以待外,还有两个枷号示众的考生。
一个冷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个下半身是血,已经昏死过去。
鹿呰外。
不少人指指点点:
“看到没?这两人都不能再参加科举了!这辈子算是毁了!”
“他们干了什么?你没听衙差说啊?”
“那个醒着的,扰乱考场秩序。”
“被打的那个居然作弊,这你敢信?”
“不仅自己要被发配出去,而且连累了夫子被除去功名!连跟他互结的同窗都被害惨了!哭昏过去几次了!”
苏润看去,果然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正在绝望大哭。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他们恶狠狠地瞪着那个作弊被打到昏过去的考生。
恨不得扑上去吃人。
“哎!出来了!快看呐,里面有人出来了!”
顿时,原本还在吃瓜的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而后疯狂往前涌,七嘴八舌地问:
“今年考题是什么?”
“考试难不难?”
“你们觉得自己能考过吗?”
……
人潮汹涌,往前涌来,看的苏润眉头紧皱。
倒是重获新生的梁玉,双臂一展,义薄云天道:
“兄弟们,跟我走!”
苏润、徐鼎一对视,垂头屏气,架着梁玉往前猛冲。
司彦拿着四人的号篮紧随其后。
寒风从背后吹来,臭味儿如同无形的利剑往前插去。
所过之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哎呦!他是个拿到臭号的考生!快让开快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