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蜃楼砂的紫光忽明忽暗,湛风手腕上的青铜纹路正贪婪地吞噬着这些能量。
郝悦的指甲几乎掐进他手臂肌肉里,那些顺着青铜纹路爬过来的紫色光斑正在她指尖凝结成冰晶。
";别让蜃楼砂接触动脉。";灵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机械臂切开结晶化的培养舱外壳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三分钟后你的元婴会开始溶解。";
湛风突然按住郝悦的后颈将她压向管壁,他们头顶的通风扇叶突然逆向旋转,无数带着金属锈味的黑水倾泻而下。
郝悦的咒骂被淹没在铁皮震颤的轰鸣里,她反手甩出十七道冰棱钉住正在异变的扇叶,却发现每根冰柱都被染成了墨绿色。
";是阴癸水!";张小弟的喊声穿透三层合金板传来,";老大你裤脚沾到了!";
湛风低头时瞥见瓷砖倒影里的自己正在诡笑。
他毫不犹豫地催动元婴真火,耳后新生的青铜纹路突然发烫,青白色火焰顺着裤管烧上去的瞬间,通风管道里炸开上千个婴儿的尖啸。
那些黑水在火焰中凝成半透明的人形,每个都长着与湛风别无二致的脸。
郝悦突然拽着湛风的衣领往后仰倒,三根液态金属触须擦着他们的鼻尖刺入前方黑暗。
灵医的白大褂下伸出更多金属肢节,将那些尖叫的透明人形串成糖葫芦:";诊金追加三十克元婴精血。";
";你他妈趁火打劫...";郝悦的怒骂被湛风捂住,他食指上的青铜纹路突然延伸成细链缠住某块松动瓷砖。
随着链条收紧,整片通风管道像蛇蜕皮般剥落,露出后方爬满荧光苔藓的回形走廊。
张小弟的灵力传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焚化炉在...滋...西侧第三...滋滋...有东西在吃我的...";
传音戛然而止的瞬间,湛风看见瓷砖倒影里的自己左眼突然眨动。
他毫不犹豫地将元婴真火拍向地面,火焰却顺着倒影烧进了现实维度。
郝悦惊呼着扯掉烧着的袖口,发现那些火焰正在瓷砖缝隙里啃食某种胶质状的黑线。
";傀儡丝。";灵医的机械眼弹出三枚棱镜,";有人在用量子纠缠操控...";
话音未落,整个回形走廊突然翻转九十度。
郝悦的冰盾在撞上结晶墙的瞬间碎成菱形粉末,湛风手腕上的青铜纹路突然暴涨成锁链缠住所有人。
他们在天旋地转中重重砸在某种弹性物质上,四周传来令人作呕的腐烂花香。
";是往生花的花囊!";郝悦的灵力在掌心凝成冰刃,";别碰那些...";
她的话被湛风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
青年修仙者染着元婴真火的手掌按在她后心,烧穿了正要从她衣领钻进去的透明蠕虫。
火焰里传出邪魂使者沙哑的冷笑,那些被烧焦的蠕虫残肢落地即化作血色符咒。
灵医的液态金属触须突然刺入湛风太阳穴,郝悦的冰刃立即架上他脖颈。";脑域入侵深度37%,";机械眼闪烁着红光,";他在用蜃楼砂重构傀儡丝路径。";
湛风瞳孔深处亮起青铜色光芒,耳后的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
当他抬手指向虚空某处时,众人脚下突然浮现出由火焰勾勒的星图,每颗星子都是被炼化的傀儡丝节点。
";西南坎位。";湛风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杂音,郝悦的冰刃立即劈开左侧正在分泌粘液的墙壁。
张小弟的灵力传音终于突破干扰:";老大!
焚化炉里藏着...";
巨大的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星图指引的方向突然裂开银色缝隙。
湛风拽着郝悦纵身跃入的瞬间,听见灵医用七种语言混合咒骂的声音,以及邪魂使者仿佛指甲刮黑板般的怒吼。
银色缝隙在身后闭合时,郝悦发现他们站在摆满古董钟表的环形空间里。
所有钟摆都静止在11:59的位置,青铜纹路在湛风皮肤下游走的速度突然加快。
当第一声钟鸣响起时,某个挂着";李记当铺";铜牌的柜台后,缓缓升起了裹着寿衣的佝偻身影。
腐坏的檀香味中,湛风按住正在凝结冰霜的郝悦的手腕。
他颈侧的青铜纹路突然剥落下一片,在落地前燃烧成灰白色的火蝶。
那些火蝶扑向最近的座钟时,表盘玻璃上同时映出李婆婆被量子屏障割裂成六块的脸。
李婆婆布满尸斑的手指划过柜台上的黄铜算盘,第三颗算珠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
腐坏的檀香味陡然变得粘稠,郝悦的冰霜顺着湛风手腕爬上他颈侧青铜纹路,在触及耳垂时凝成细小的六棱冰花。
";老身要的可不是活人眼泪。";李婆婆的寿衣下摆突然鼓起,十二条缝着金线的衣褶同时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青铜钟表齿轮,";当年那个负心汉骗走的...";
";是您亲手刻着生辰八字的怀表。";湛风打断她的话,燃烧的灰白色火蝶突然在他肩头聚成怀表形状,";三日前就托阴差送还到您枕头下了。";
环形空间里所有钟摆突然颤动起来。
李婆婆左眼珠啪嗒掉进算盘,在暗红液体里咕噜转了三圈。
郝悦突然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些静止在11:59的指针竟然开始在她视网膜上倒转。
";倒是比你师父懂事。";李婆婆的声带里传出两种音调,寿衣领口钻出半截槐木梳子,";往生花海东侧埋着...";
轰隆巨响从天花板传来,十七个古董钟表同时炸成铜粉。
湛风手腕上的青铜纹路突然变成锁链缠住郝悦的腰,将她甩向灵医刚刚撕开的银色裂缝:";带她去找张小弟!";
";湛风你他妈敢!";郝悦的咒骂混着冰晶撞在闭合的裂缝上。
她留在原地的冰霜分身还维持着抬脚要踹的姿势,睫毛上凝着的冰珠啪嗒砸碎在地。
李婆婆的算盘突然立起来变成门扉,门缝里渗出沥青状物质。
湛风颈侧的青铜纹路突然剥落,在掌心凝成燃烧的罗盘:";您要的执念之物,在花海往西三十步的...";
";错了。";李婆婆的槐木梳子突然插进自己天灵盖,梳齿间涌出的脑浆居然泛着青铜色,";是当年他亲手栽的合欢树。";
整个空间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湛风鞋底突然长出青铜根须扎进地板。
燃烧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李婆婆正在融化的左耳——那里挂着半枚生锈的同心锁。
";用元婴真火灼烧锁眼。";李婆婆的声音突然年轻了二十岁,融化的左耳坠在寿衣上烫出个焦黑的洞,";记住,看到双月交叠就...";
天花板突然塌陷,无数青铜齿轮裹着黑水倾泻而下。
湛风翻身跃上倒悬的柜台,发现每个齿轮中心都嵌着半张人脸——全是之前被炼化的傀儡丝宿主。
";西南坎位!";他对着燃烧的罗盘大喊,飞溅的黑水在距他鼻尖三寸处突然汽化。
李婆婆的寿衣突然暴涨成幕布,裹住那些尖叫的齿轮滚进突然出现的深渊。
腐臭味被某种清苦的药香取代时,湛风发现自己站在挂满铜铃的雕花木门前。
身后传来郝悦灵力传音特有的冰裂声:";你要是敢死在外面,老娘就把你冻成冰雕摆床头!";
青铜纹路突然在他锁骨处拧成同心结形状,某个冰凉的东西轻轻碰了碰他后颈。
湛风反手抓住那片正在融化的冰晶——是郝悦分身消失前偷偷塞进来的本命冰魄。
木门吱呀开启的瞬间,七百个铜铃同时发出婴儿啼哭。
湛风瞳孔猛地收缩,青铜纹路突然在他视网膜上投射出密密麻麻的红线——每根线都连接着铜铃内部正在膨胀的黑色颗粒。
";量子傀儡虫。";他捏碎冰魄洒向空中,飞溅的冰屑自动形成微型星图。
当第七颗冰星亮起时,某串看似普通的铜铃突然显现出双重叠影。
李婆婆的叹息声从星图裂缝里渗出:";小心月影...";
湛风突然侧身翻转,冰魄星图精准罩住那串异样铜铃。
本该落在他后心的黑色颗粒,此刻正在冰晶里凝成邪魂使者标志性的六指手印。
燃烧的青铜锁链顺着星图轨迹缠上门框,在木门彻底化作飞灰前,湛风瞥见铜铃深处闪烁的银色鳞片——和郝悦本命冰魄里封着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