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护生态、实现可持续发展,村里推行了新的狩猎方法。
这一举措,与老猎户们的传统观念产生了激烈冲突。
祠堂屋檐的冰棱如透明的利剑般簌簌坠落,发出清脆的声响,正巧砸在骆志松展开的牛皮地图上,那砸落的冲击力让骆志松的手微微一颤。
他屈指弹开碎冰,指尖触碰到碎冰,凉意瞬间传遍手掌,红蓝两色标记的狩猎分区图在晨光里泛着油墨光泽,那光泽在视觉上显得格外鲜亮。
黑虎突然拱开人群,它那毛茸茸的身体蹭过众人的腿,带来一阵温热。
黑虎叼着半截铁轨螺栓放在示意图西北角,那里标注着\"林场缓冲区\"的朱砂印未干,那鲜艳的朱砂红在视觉上格外醒目。
\"胡闹!\"李爷的烟杆重重敲在展板边缘,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得夹竹桃标本簌簌作响,那声音如同轻微的鼓点。
老人布满冻疮的手指戳向标注野猪产崽区的蓝色区块,手指上的冻疮摸起来粗糙且带着寒意,\"五八年闹饥荒,老林子东头的獾子洞救过全村的命!
现在划成禁猎区?\"他扯下腰间兽牙串摔在雪地里,七颗狼牙精准嵌入七个监测点标记,兽牙摔在雪地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小孙弯腰去捡狼牙的手僵在半空。
王伯攥住他后颈的棉袄领子,像拎幼崽般拽回来,王伯的手劲很大,捏得小孙后颈生疼:
“当年你爹被熊瞎子拍碎肩胛骨,是李爷用土三七从阎王手里抢的人!王伯心想,可不能让小孙坏了李爷的脾气。”
老会计的算盘珠突然卡在\"猎物增殖率\"的统计栏,算盘珠碰撞的声音清脆入耳。
他狐疑地蘸着唾沫翻动韩小凤递来的账本,那唾沫的潮湿感留在指尖,发现每页边角都画着草药图谱。
骆志松默不作声解开缠在猎枪上的鹿筋绳,鹿筋绳粗糙的质感摩挲着他的手掌。
当李爷夺过红外相机要往冰河摔时,他手腕轻抖,绳结闪电般缠住设备支架。
\"您看这取景框,\"他托着悬在河面上的相机,相机冰冷的金属外壳贴在他的手上,\"像不像当年套狼的活扣?\"
取景器里晃动着对岸桦树林,二十三个红点正在雪地上规律移动——那是韩小凤带着姑娘们缝的荧光布条,那红点在白色的雪地上格外显眼。
老会计的铜框眼镜滑到鼻尖,眼镜的镜架压在鼻梁上有些沉重。
他颤巍巍指着账本某页,心中推测着麂子数量减少可能和禁猎区划分有关:\"去年冬至猎到的麂子,比前年足足少六成。\"
李爷烟锅里的火星突然暗了,他分明记得去年在鬼见愁崖底追丢的那头瘸腿公麂,当时积雪掩埋了所有蹄印。
黑虎突然冲着东南坡狂吠,它的吼声震得人耳朵生疼,獠牙挂着冰凌撞开人群。
小孙追着猎犬跑出二十步,突然刹住脚——新鲜的黑熊掌印正压在分区图的运输小径标记上,那熊掌印纹路清晰可见,五道爪痕恰好切开标注\"陷阱密度\"的等高线。
韩小凤蹲下身,接骨草香混着硝烟味从她袖口溢出,那味道浓郁而特别,染红了掌印边缘未化的雪。
随着争论的持续,天色渐亮,晨雾未散尽,两支队伍便分头扎进山坳,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骆志松将荧光布条系在榉树枝头,那布条在风中飘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二十三条红痕顺着溪流拐弯处延伸,像道燃烧的虚线。
小孙握着测距仪的手直冒汗,那汗渍让测距仪的外壳有些滑腻,忽然瞥见岩缝里嵌着半截锈蚀的捕兽夹——正是去年李爷带他们布下的。
\"红点间距保持十米!\"骆志松的喊声惊飞树梢的松鸦,松鸦翅膀扑棱声里混着东南坡隐约的铜哨响,那哨音尖锐而清脆,刺破林间薄霜。
韩小凤蹲在冰河边捆扎绳网,接骨草汁在麻绳上洇出暗绿纹路,手指触摸麻绳时能感觉到汁液的潮湿。
她抬头时恰好望见李爷佝偻的背影,老人猎刀柄拴的麂子尾骨正扫过结冰的瀑布岩——那是他三十年前猎到的头鹿。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时分,两支队伍回到了村子。
祠堂前的晒谷场腾起两股白烟。
新猎队的三头野猪架在松木火上,油脂滴落火堆发出噼啪响,那声音如同欢快的鼓点。
王伯用鞋底碾碎冰面上的野猪粪,发现里面掺着未消化的橡果壳,正是禁猎区特有的铁皮栎果实。
“当年獾子洞的土......”李爷说到半截突然咳嗽,烟袋锅里飘出的青烟缠住空荡荡的猎物筐。
此时李爷看到新猎队的成果,心里既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服气。
小赵偷摸往老会计算盘上摆的野猪牙,被王伯一巴掌拍开,震得账本里夹的草药标本簌簌抖动。
黑虎突然冲着鹰嘴崖方向低吼,它的吼声低沉而凶狠,獠牙挂着半片带血痂的熊毛。
骆志松擦拭猎枪的手顿了顿,枪管映出韩小凤正弯腰拾捡洒落的算盘珠,她围裙暗袋里漏出的草纸角沾着星点褐斑。
随着夜色渐深,子夜霜重时,那坛苞谷酒在窗台凝出冰花。
韩小凤借着月光辨认酒坛泥封——分明掺着止血的茜草根碎末。
当她抽出纸条时,屋檐坠落的冰棱突然在青石板上炸开,飞溅的冰渣打在她的脸上,带着丝丝凉意,飞溅的冰渣里混着丝血腥气。
祠堂梁柱投下的阴影中,李爷的猎刀正在磨石上划出断断续续的火星,那火星在黑暗中闪烁,刀面倒映出墙角兽皮卷,展开的褶皱里露出半幅用狼血绘制的路线图,鹰嘴崖三个字被反复描红,墨迹晕染处隐约可见新鲜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