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失忆,此药可还有其他弊端?”想起裴见深越发苍白的脸,程念娇心中倒是有些不忍。
“回翁主的话,醉仙者,忘却前程也。故此药不容他强行回忆,轻则头痛难挨,重则失了神智,变成傻子。
看他这样子,应是有尝试回忆,耗费太多心神导致迟迟未好转”,听程念娇关切询问,贾德便一阵牙酸。
这女人的“爱”可真奇怪,一副深情万分的模样,下起药来又毫不手软。
沉默片刻,瞥了一眼正坐着的男子,程念娇警告道:“听清楚了,本翁主只需要他没有记忆,若他成了傻子,无须汇报童大人,你就得去陪葬”。
“喏,鄙人定谨记于心”,贾德神色一凛,站起躬身行礼,低眸遮掩住自己眼中的嘲讽和不屑。
半月后,渤州边境,悬壁城
“主子,您看,当时就是在此处,西城门被守将打开,而直面异族领土的,是北城,故西城门防守相对薄弱”,暗卫六冲指着城门下的空地处。
此时那城门下已无任何的血迹,只是石柱和地面还有刀剑拼杀过的道道痕迹,可见当时战况之惨烈。
来到悬壁城已有几日,万三素将悬壁城及附近城池的城防图及守军情况已了解大概。
“曹将军,境外可还有异动?”万三素看向站于不远处的大将曹蒲。
突然被点名,曹蒲赶忙向前两步,恭敬行礼道:“回万大夫的话,此次天军屠戮了挑衅的异族部队,没有留一人生还,已起到了极大的震慑,这段时日,边境处相对安宁”。
能被绣衣使者称为“主子”的,眼前的女子不是自己能不敬的。
万三素转头看着下方因战争而留下的道道痕迹:“战时状态虽尚未解除,然民生也至关重要。
曹将军,劳你去传令,包括悬壁城在内,从最近的三座城池开始,贴出公告。
载明每处城池皆于三日后大开南城门,限时五日。
如有往来交换物资的,尽快处理,非常时刻,不得多作逗留,下次开启城门等朝廷另行通知”。
曹蒲一时间没有回应,不理解为何还未找到陛下,万三素却传达大开城门的命令。
等了几息,依旧没等来站于万大夫身旁的绣衣使者有开口阻止,反观他们神情,似由着万三素作主。
在大夏,绣衣使者的意思便是当今圣上的旨意,没有人能质疑和抗命。
想通这一点,曹蒲行礼回道:“喏,末将这就去传令”。
“嗯”,等曹蒲退下,万三素看向天风。
天风会意,俯身靠近,由着万三素在自己耳旁悄声吩咐,默默点头。
裴见深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人掳走,对方身边一定有不亚于天风实力的高手,而能瞒过大夏兵甲找不到任何线索的,这里面一定有内鬼在安排部署。
此时的万三素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裴见深一手培养的暗卫,这些都是他的心腹。
夜,城中守将府
站于窗户旁,万三素抬头看向那又圆又大的月亮,默默地思索着这段时日一直萦绕自己心头的一个问题:这里面到底是谁在搅动风云。
“裴黎么?”万三素摇了摇头,就算自己看走了眼,可那个孩子再有心机,也不是裴见深的对手。
这朝中定是有一心扶持裴黎的人,想要趁此机会除掉裴见深。
对付裴见深,只要熟悉他的人,便清楚必须一招制敌,怎会是现在的结果,至今未找到他的尸体。
这里面会有他自己的意思在么?想到此处,万三素不禁自嘲了一句:“就为引自己过来?疯了不成?”
远在万里之遥的京都养心殿
“啊嚏!”坐于主位右下手,看着手中奏章的少年突兀地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子。
“黎殿下,可是哪里不适?”站于一旁的吴海关切道。
少年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可怜兮兮地看向吴海:“吴公公,是不是本殿下身体不适,便能回去了?”
这一天天的,还是人过的日子嘛。
不是看书就是看奏折,自己当初也极力反抗过,皇兄一个眼神扫过来,自己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吴海眼含怜悯之色,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那皇兄为何要换童大人做本殿下的授课恩师呢?”一个刑部主官,莫名其妙成为自己的老师。
这段时日,母妃看自己的目光都奇奇怪怪的。
“帝心如渊,不可擅自揣测”,似没有回答裴黎的问题,又给了他答案。
“都是坏人,本殿下还是个孩子啊”,少年声音极轻地絮叨着, 拿起奏折继续看,那上面已有大臣给出建议。
翌日,方盘城,城门处
“这上面贴的是什么啊?”百姓们纷纷靠近,看着被两名兵甲张贴好的告示。
“是朝廷下发的告示”,人群中一名识字的读书人解释道:“告示上写考虑民生之多艰,方盘城将于三日后开启南城门,限时五日。
战事尚未结束,百姓不可在外多作逗留,于五日内返回城中”。
“如此说来,朝廷还是体恤俺们的”,一名农户听懂了,高声道。
“是啊”,旁边的人纷纷认同:“再不开启,俺们日子都无法过下去了”。
“切,一群愚民,朝廷如此做,只是怕引起城中百姓不满,冲了城门罢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不屑道。
上面的人总是会算计和把控民心,将底层的情绪玩弄在鼓掌之中,等到各座城池的不满声音日益壮大,才扔了一颗甜枣,堵住悠悠众口。
“张兄,你在说什么?”未听清自己同窗的絮叨,李茂靠近询问。
“无事,无事”,张鹏摆了摆手,抬起脑袋再向告示看去,却瞥见告示旁一道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张鹏心中顿时一紧。
那个人虽身着兵甲的服饰,却与他身旁的两人气质截然不同,且看着自己的目光,似听清了自己刚才的反叛言论。
见对方转移目光,看向其他人,张鹏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这样嘈杂的环境,身旁的同窗尚未听清自己的言论,对方如何能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