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下一刻,他会要了自己的命,没想只听见一道剧烈的关门声,然后四下便陷入阒寂。
刘政屿的离开让许在得到了短暂的喘息。
她定定望着对面的镜子,神情就像是看个陌生人。
镜中的女孩脆弱不堪满身是伤,竟让她产生了怜悯痛心的外部感情。
意识到这一点的许在感到恐慌,因为这意味着刘政屿对她的心理虐待起了效果。
在恐惧中,她抽离自己的意识来抵抗痛苦,这是人格分裂的前兆。
不能让自己再待在这了,不然她就是下一个阮静怡。
许在闭了闭眼,将眼里的水雾慢慢收回。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镜中的自己突然站了起来,她浑身血液僵住。
难道自己已经疯了?
直到她注意到镜中的自己抱着一个婴儿,才意识到是那个女孩。
她动作竟然像鬼魅般,连进出房间自己都察觉不到。
女孩把婴儿背到身后,然后朝她走来,拿出块布仔细擦拭她身上的污迹,尤其是腿间的。
借着照着自己头顶的聚光灯,许在第一次看清女孩的脸。
除了前一天被刘政屿打伤的淤青,其实在她脸部与发缝的连接处,还隐藏着大量的伤疤。
许在作为医生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整容的痕迹。
难怪她看上去会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而阮静怡也仅仅只有七分像。
女孩身上也套了件宽大的麻布衣裙,像是精神病院统一的服装。从心理学角度分析,这对人行为控制有很重要的作用。
替她大致擦干净身体,女孩又帮许在解了身上的锁链,扶她从刑具上下来。
一天一夜。
刘政屿为了逼迫她,一直将她捆在椅子上。
连解决生理需求都要当着那面镜子。
可想而知,她的心理受到多严重的摧残。
许在的脚趾一接触到地面,针扎般过电的感觉从脚底心一路蔓延向上,击穿她的神经。
这是长时间缺血造成的,要是再多绑一晚上,估计得患上腔室症候群,到时候不仅她腿会废,连命都会没有。
度过了最初的酸麻,血液回流后许在终于可以挪动。
女孩把她扶到一块软垫上,又为她盖了个毛毯,喂了些水,对此她做的非常熟练。
为了不便溺,许在拒绝刘政屿喂她进食。
她宁可饿死渴死,也不愿意当着他的面遭受羞辱。
感到舒适些的许在,嗓音还是很虚弱:“谢谢。”
漫长的寂静中总要找些话题。
许在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待了多久?”
跪在她身边的女孩,乌黑的眼珠子盯着她,只一味地摇头。
“你不会说话?”许在试探着问。
女孩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这让许在感到困惑。
就在这时,她背后的婴儿虚弱地哭叫一声,女孩紧张地将他抱到胸前,拉下领口,当着许在的面喂起奶来。
她的坦然让许在感到惊异,毕竟她们不过才认识两天的陌生人,正常人都会感到害羞,她浑然没有回避的想法。
许在看着软软糯糯的小婴儿,脑中竟不自觉地幻想起,自己肚子里和蓝莓差不多大小的胎儿,有一天会躺在自己怀里。
眼底泛起水光。
看了一会,许在发现小婴儿有些不对劲。
女孩几次喂进去,小婴儿都吐了出来,而且孩子的脸色潮红。
女孩急得“啊啊”直叫。
许在伸手到她面前:“我是医生,让我看看。”
女孩想都没想,对她竟是全然信任,将自己的孩子交给了她。
许在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
“她发烧了。”
又解开他的襁褓,打开纸尿裤,做了简单的体检。
这才知道婴儿是个女孩。
怪不得小小的五官看上去与刘政屿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检查完,许在又将孩子包好,但敞开襁褓帮助散热。
许在慎重和她说:“孩子需要立即去医院接受治疗。”
女孩伸手问她要回孩子,看着女儿烧的通红的小脸,似无奈地摇摇头。
许在不解:“你是什么意思?”
女孩站起身不回答她,就要离开。
许在见状赶紧拉住她的衣摆,劝说道:“她太小了,一直发烧会要了她的命的”
女孩眼眶含泪。
许在当然知道她是心疼孩子的,有哪个母亲不心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你别怕,我去和他说,孩子毕竟是他亲生的。”
未想她的话没有起到安抚作用,女孩更是拼命地摇头,还张口说出话来。
那声音就像是技术不太成熟的仿生娃娃,电子音感很重,说话也不熟练。
“主人不会同意的。除非死,谁都不能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