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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竹鸣的话落,院内气氛瞬间冷了几度。

他淡漠移开脚,东珠已成粉末。

下人们都吓呆了。

这可是价值千金的东珠,还是太子殿下所赐,就这么踩没了?

容庚唇角略扬,这小子倒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汪祺瞪圆了眸,转头见容庚在笑,心里嘀咕:大人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夫人和许氏的脸唰的白了。

他怎么敢?

他竟然敢?

老夫人捶着胸口,颤抖着出声,“宁竹鸣,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宁竹鸣轻笑一声,“老夫人怕是老糊涂了。你都已经亲眼所见,为何还问?”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指他,“宁竹鸣,你真是个疯子。太子殿下赏赐之物竟如此糟蹋,你就不怕太子知道了降罪么?”

宁竹鸣不甚在意,转眸直视宁紫卿,冷淡道,

“哦?原来是太子殿下赏的。那妹妹可得小心了,连殿下赏赐之物都管不住,当真是太无能了。”

老夫人闻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这个逆子……”

瞥见容庚还在,老夫人强压了压,终究咽下了还要出口的脏话。

宁紫卿被宁竹鸣的目光刺得心中一寒。

她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出姑娘,又被指婚给太子,可谓风光无限,府上谁人不敬着她。

先前宁竹鸣虽说对许氏不敬,但对她这个妹妹还算不错。

今儿为了一个云容,竟敢如此下她面子。

她眼眸猩红,声音带着哭腔,

“大哥怎能如此是非不分,明明是云容偷盗东珠,怎么就是我的错了?”

许氏狠狠瞪着宁竹鸣,目光几乎要滴血。

为什么他就这么命大,昨夜的刺客也没能杀了他?

宁竹鸣没有回答宁紫卿,侧眸对许氏道,“宁夫人,你觉得本公子的人,犯得着偷盗?”

许氏深吸了口气,“证据确凿。”

“证据确凿?”

宁竹鸣语带讥讽,

“宁夫人,你应当还记得你当初一心想要我母亲的追风弯弓吧?”

许氏眼眸动了动。

宁竹鸣冷笑一声,顾视众人,

“这追风弯弓价值万金,云容都推脱不要。要不是本公子一再坚持,恐怕她也不会接受。

“所以你们觉得她会稀罕这东珠?”

心头犹如被惊雷击中,许氏满脸皆是不可置信。

追风弯弓不仅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它是柳氏生前最为珍爱之物。

她也觊觎良久,后面柳氏给了宁竹鸣。

宁竹鸣一向敬重柳氏,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给了云容?

青衫男子听到这里,面色霎时苍白,拳头紧握了握,耳畔似乎响起一道明媚又骄傲的声音,“瞧见没?本姑娘用这把追风弯弓可以一箭双雕。你行么?”

云容惊得差点从趴着的长凳上摔落下来。

她觉得那弯弓应该值不少钱,但却没想到这么值钱?

万金?那得有多少个一千两?

她还随意将它丢在矮几上,真是造孽啊!

她赶紧起身,只一抬眼,目光便与宁竹鸣相遇。

只见宁竹鸣忽而对她一笑,如月照山,秀色满斟,

“别说是追风弯弓,只要她想要,本公子任何之物都可归她所有。”

喉头一滚,他又缓声道,“今日在场之人皆可为证,本公子从不虚言。”

云容心头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人群中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叹声。

下一瞬,艳羡的目光都聚焦在云容身上。

赵惜月面容呆滞,心中涌起无限的悲凉与悔恨。

他真的喜欢上云容了,还用情如此之深。

如果自己与他没有分开,这一切都会是她的。

想到宁坤匍匐在她身上时,眼中的浪荡和嘴里的秽语,她只觉得恶心。

若是宁竹鸣,定然不会如此,他总是隐忍又克制。他们相处之时,即便她有时故意引诱,他也不曾有过逾举。

她好悔!

赵惜月暗暗咬牙,刚才云容装模作样说什么欠条,怕是故意讹诈。宁竹鸣待她如此,岂会要她还那一千两。

这样想着,心头的悔意瞬间又化作恨意。

老夫人像被雷劈了一般,彻底怔住了,想说什么,却终是未出口。

宁紫卿垂眸拭泪,余光不经意在仆婢中扫视,见人群中露出的那半张脸已然扭曲,她勾了勾唇。

接着看宁竹鸣,满面委屈道,

“大哥既然这般袒护云容,那妹妹我也愿意成全大哥,东珠的事情就算了,大不了我亲自上门给太子殿下赔不是。”

“呵。”

宁竹鸣轻声笑了起来,眼神盯向宁紫卿,

“东珠的事情本公子可没打算就这么算了。”

许氏立刻厉声质问,“宁竹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紫卿都已经不追究了,你还想如何?”

宁竹鸣掷地有声,“自然是找到栽赃之人,还云容清白。”

转头看容庚,“容大人,不知大理寺可否受理此案?”

容庚沉凝道,

“按往常来说,此事该由应天府受理,然因涉及太子殿下,大理寺接手亦无不可。”

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不过若查实有人故意拿东宫之物栽赃陷害,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按大辰刑律,轻者鞭笞五十,重者斩首示众。”

尾音加重,听得众人脖子都冷飕飕的。

宁竹鸣拱手,“那就有劳容大人。”

宁紫卿身子陡然一颤,她看许氏,许氏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写满惊骇。

老夫人见她们二人如此模样,大概猜到几分,她拧了拧眉,

“宁竹鸣,这是国公府家事,就不必麻烦容大人了。反正你这丫鬟也没受刑,我看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宁竹鸣却不依不饶,“我不容许任何人污蔑她,所以必须彻查。”

老夫人脸色铁青,怒声道,“孽障,你是想丢尽国公府的脸面么?”

“国公府的脸面原来就是栽赃人之后再息事宁人?”

宁竹鸣轻嗤出声,

“如果是这样,那不要也罢。”

话落,他也不愿和老夫人啰嗦,转头对所有人道,

“今日在场之人谁能提供线索,不管是有用无用,皆有赏银。提供一条线索赏银二十两,两条线索赏四十两,以此推算。

“此外,为免你们后顾之忧,本公子在此立誓,日后若因此事府上有人刁难,尽可来寻本公子。”

宁竹鸣说完,吩咐春妮传话给李德,让李德立刻带银子过来。

不过一刻钟。

春妮和李德返回,其后跟着宁一和宁二,二人合力抬着一只硕大的箱子。

李德打开箱,只见箱子内银光闪闪,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众人面面相视,眼睛都亮了起来,大公子来真的。

一个小厮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大公子,小的……小的有话说。”

宁竹鸣微微挑眉,“讲。”

“小的刚才好像听见秋文姑娘和大姑娘说云容来了。”小厮说完,快速低下头。

宁竹鸣一摆手,李德立马取了二十两银子给那个小厮。

小厮惊喜接过,“小的……小的多谢大公子!”

“还有谁?”宁竹鸣发问。

有一个小丫鬟轻声道,

“启禀大公子,奴婢刚才就站在云容后面,好像看到有人从后面挤过来撞了下云容,但没看清是谁。”

话刚说完,李德随即递了二十两给她。

小丫鬟喜得连声道谢。

很快有更多的人站了出来,矛头都指向一个丫鬟。

有人认了出来,“她在前院厨房烧火,听说家中排行第五,大伙都叫她谢五,是秋文的远房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