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新语怒了,道,“你听谁胡说八道了?欢欢哪有什么未婚夫?你要敢污蔑她,我就去公安告你!”
江行野瞬间,又觉得自己能够呼吸了。
五百块钱的事,许清欢在县招待所当着人的面说过。
但传成这样,就不知道是传话的人故意呢,还是听话的人没听真。
她道,“婶子,是前未婚夫。我那前未婚夫没看上我,喜欢上了我堂妹,两人情投意合,他们家为了补偿我,退婚的时候赔了我五百块钱。
我们都退婚了,您还说是我未婚夫,这的确是污蔑我!”
江行野握着扶手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二股头肌高高地鼓起,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恨不得把那有眼无珠的混蛋拉过来揍一顿。
胡娥讪讪一笑,“嘿嘿,我也是听人说的。”
许清欢不客气地道,“是吗,是听谁说的?传这话的人也说是我未婚夫?”
“这谁知道呢?”胡娥道,“退婚就退婚了呗,不过,你都退婚了,就是个二手货了,你再有钱也难许个好人家!”
董素芬听不得这些话,没好气地道,“胡婶子,那你还死过男人呢,都能再嫁给安贵叔,人家许知青要钱有钱,人也长得漂亮,这天底下的男人不得随她挑,反正不管如何,您家里的几个小子是没这福气!”
上江大队两大姓,一姓江,二姓董,这两个姓氏因为人多势众,枝连着枝,根盘着根,话语权最重。
其余的都是杂姓。
胡娥的男人杜安贵就是祖上从外地迁过来的,势单力薄,家里又穷,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娶胡娥这个寡妇。
胡娥嫁过来后,生了五个儿子,现在五个儿子都长大成人了,她在村里自以为能够听得起胸,抬得起头了。
但也只敢欺负一些杂姓,和外来的知青,对姓江的和姓董的,还是不敢招惹。
董素芬一开口,她就跟鹌鹑一样,不敢吭声了。
许清欢朝董素芬感激一笑,董素芬也挺喜欢这个知青的,善意地点了点头,等到了公社,一群人就下车了。
车上只剩下了五个知青,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陈德文这才有机会问道,“许知青,你和蒋承旭退婚的事,村里怎么知道的?”
江行野坐在前面,但他竖起耳朵听后面的人说话。
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很响,也正是因此,说话的人得扯着嗓子喊。
也没有外人,陈德文自认为他们三人和许清欢都是好朋友,出于义愤,他才会关心,才会问。
许清欢也知道她的好意,没有隐瞒,“来的时候,在县招待所,我给了晓敏一颗奶糖吃,陆念瑛阴阳怪气说她养母给了我抚养费,我才说是蒋家赔我的钱。”
戴亦风和郑思启纷纷皱了皱眉头,显然怀疑陆念瑛。
反正不是陆念瑛就是孔丽娟,总逃脱不了是这两人。
乔新语道,“那这钱到底是不是蒋家赔的?”
如果是,蒋家也不算没有底线。
许清欢道,“不是,钱的确是蒋家给的,不过不是退婚赔偿的钱,是我卖了一个消息给蒋承旭的妈,她给了我五百块钱。”
陈德文顿时非常感兴趣,“什么消息?是不是那个消息?”
他眸子发亮,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许清欢笑道,“你要是说那傍尖儿的话,就是的!”
陈德文朝许清欢竖起了大拇指,“你厉害!这件事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这消息,要不是蒋家两口子自己起了内讧,我爸可能还没有这个机会。”
许清欢道,“哦,你爸竞选上了厂长?这是好事啊,恭喜!”
陈德文道,“这件事得感谢你,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在国营饭店请你们吃饭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乔新语。
许清欢也看了闺蜜一眼,见闺蜜难得地安分,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不动,身体随着拖拉机的颠簸摇摇晃晃,但耳根和脖子都红了,掩饰不住的羞涩。
这是郎有情,妾有意?
她笑了一下,“要不,你请新语吃吧,我今天去县里要去看望一位伯伯,我爸的战友。你帮忙照顾一下新语,让她跟着你们。要不然我不放心。”
陈德文道,“你别忘了,我们都是高中同学呢,这还用你说?”
许清欢笑笑,一双清淩淩的小鹿眼里全是戏谑,陈德文见她看出来了,有几分不自然地咳了咳,别过脸,侧脸绯红。
乔新语顾不上害羞了,抱着许清欢的胳膊,“啊,你一个人去吗?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啊!”
许清欢拍拍她的胳膊,“你不用担心我,我伯伯是武装部的,我去看望他一下,我们在国营饭店汇合。”
“行,那你注意安全啊!”
到了县城,江行野将车停在了国营饭店门口,许清欢正要下车,他扭头道,“我送你去武装部。”
许清欢也难得走,就继续坐在上面,“行!”
和乔新语几个人告别后,许清欢靠着拖箱上的横杠,问江行野,“野哥,你公车私用,会不会有人举报你?”
她就好似凑在他的耳边说话,声音有些低,但声声入耳,热气喷洒在他的耳朵上,他的耳朵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不会,没人敢举报!”江行野十分不自然,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许清欢噗地笑了,“没人敢”这三个字就挺魔幻的。
江行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头很不安,他微侧着头,“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凶,我对……对自己人不凶!”
许清欢道了一声“我知道”,又想逗他,“那怎样才算自己人,你大伯家的?还有谁?”
江行野半天没有说话,他将拖拉机停在了武装部门口,熄了火,扭过头看向许清欢,鼓起勇气道,“还有……你!”
最后一个字咬得很重。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许清欢的脸上,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他还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下机会。
只要她有半点嫌弃,从今往后,他都会离她远远地,远远地守护就好。
许清欢的眼睛亮晶晶的,小鹿眼如同蓄着满池的秋水,澄澈清透,里头含着一点不易让人察觉的鼓励,她轻轻地抿唇一笑,像一只调皮的小燕子,从车上跳了下去。
江行野吓得胆儿都破了,伸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