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迅速行动,如训练有素的蜂群般有序地分成了三个队伍。
其中一队肩负着重要使命,严密护送晋安帝以及众多朝臣和亲眷踏上返京之路;
另一队则负责引领学子们前往京兆府;
最后一队坚守在事发地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全力搜寻关键线索。
晋安帝回宫之后,面色阴沉如水,一言不发地端坐在首位,那股无形的威压让整个宫殿的气氛都显得格外凝重。
司徒宁和司徒佑小心地陪伴在晋安帝两侧,大气也不敢喘。
此时,殿内数位大臣依次站立在下首位置。上官丞相、秦太尉、刑部李岩、御史台张潇等人神情严肃,静待晋安帝发话。
而司徒允,则独自立于大殿中央,其身影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有些孤单。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匆匆而入,跪地禀报:“陛下,京兆府府尹求见。”
晋安帝微微抬手,示意道:“宣!”
不多时,京兆府府尹宋振快步走进大殿,恭敬地行了大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晋安帝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切入正题问道:“那些学子可问出什么了?”
宋振先是偷偷瞄了一眼司徒允,随后略显紧张地回答道:“回陛下,经过询问,有数名学子皆称自己与临王相识。并且还表示,临王曾仗义相助,帮他们找寻觅住处和安排差事。”
此言一出,晋安帝原本就犀利的眼神瞬间如同两道闪电射向司徒允,质问道:“司徒允,此事是否属实?”
司徒允面色坦然,毫无惧色地缓缓抬起头来,“回父皇,此事确实不假。那些学子皆是因为这舞弊之事而与金榜题名失之交臂,他们身世本就凄苦困顿,儿臣实在于心不忍,故而才决定略尽绵薄之力,对其施以援手。”
一旁的司徒佑却是连连摇头,不住地唉声叹气,那模样仿佛是痛心疾首一般,嘴里喃喃说道:“五皇兄您当真是一副好心肠呐,只是为何偏要选在这案子尚未了结之时行此善举呢?如此行事,实在是太过容易令人产生诸多无端的联想和揣测呀!”说罢,还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对其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和忧虑。
而此时的司徒宁则仿若置身事外一般,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始终保持沉默不语,谁也看不出他心中究竟作何感想。
上官丞相略带深意的瞥了一眼京兆府府尹,心头不禁一紧,看来此事恐怕远未结束。
晋安帝眉头紧皱,用手揉了揉隐隐发胀的太阳穴,再次问道,“宋振,除了这些之外,可还有其他的发现?”
宋振闻言,连忙叩首应道:“启禀陛下,临王殿下的母族表弟宋耀祖今日亦牵涉其中。据他所言,乃是临王派遣他前去游说那些学子,教唆他们拦住圣驾前来陈诉冤情。”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之内瞬间陷入一片哗然之中。
晋安帝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难看,只见他猛地用力一拍面前的龙椅扶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同时怒不可遏地大声呵斥,“司徒允,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司徒允赶忙下跪,却依旧神色镇定,“父皇明鉴,儿臣绝对没有让人去煽动学子们。”
司徒佑不怀好意地煽风点火,“五皇兄啊,那些可都是您母族的亲人呢,难道他们还会故意陷害您不成?要知道,这冒犯圣驾可是大罪啊!”
宋振则小心翼翼地看着晋安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晋安帝见状,不耐烦地说道:“还有什么话就一次性给朕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
宋振一听,连忙惶恐地回答道:“回陛下,前大学士陈默启也来到了京兆府,并写下了一封陈情信,想要为临王殿下求情。”
司徒允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他暗自苦笑,心想这幕后之人还真是会找人啊,自己母族亲人竟然都在关键时刻背刺他。
司徒宁向前迈了一步,从宋振手中接过了那封信件。然后,他转身将信件恭敬地递到了晋安帝面前。
“念吧。”
司徒宁只得缓缓拆开信封,粗略地扫了一眼里面的内容。
随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司徒允,接着便开口念道:“圣上亲启。圣上五子,自幼丧母,无人对其耐心教导、循循善诱。如今因急于求成,一时冲动而犯下大错。恳请圣上念及已逝的德妃娘娘,能宽宏大量,饶恕他几分。罪臣定会替德妃娘娘好生管教于他,绝不再让他犯错。”
司徒佑默默地将目光投向司徒允,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五哥实在有些可怜,本应得到母族支持和帮衬的他,但两个母族时不时地前来拖后腿。
张潇偷瞄了一眼面色平静如水的司徒允,心中忍不住暗骂起来:妇人之仁!若是能够早些果断地处理掉陈家那些麻烦事,又怎会落到这样被动的境地。
而上官丞相无语望天,让他好好管束一下自己身边的人,结果成……想到此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坐在高位之上的晋安帝此时满脸怒容,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只见他没好气地说道:“上官啊你还真是老了,整天这么咳不停,朕给派给你一名太医得了?”
上官丞相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装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朝着晋安帝拱手行礼道:“多谢陛下的关怀之情,老臣老了。就在前些日子,老臣还曾动过念头,想要告老还乡,带着家中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子一同回到故乡去安享晚年。”
然而,晋安帝只是冷冷一笑,“哼,只要朕一天尚未退位,你就休想溜走。”
司徒宁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快速扫了一眼上官丞相,明面上,这老大人对五弟似乎是万般嫌弃,可每逢关键时刻,他又总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暗中相助。
秦太尉心中暗自嘀咕着:“早知,真该学学韩章,随便找个由头早退下才好呢!现在可好,被困在这里,真是百般无聊啊。”
上官丞相突然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老臣不知有些话当不当讲……”
晋安帝冷哼一声,“哼!你都已经扬言要以告老还乡来威胁朕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言语之中,显然带着几分不满与恼怒。
上官丞相赶忙躬身行礼,解释道:“陛下息怒,老臣绝无此意。只是关于此次之事,老臣确实有些想法想要禀报陛下。老臣以为,临王殿下认识那些学子倒也不足为奇,毕竟他负责调查舞弊一案,平日里与他们多有接触也是在所难免。”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临王殿下的两个母族在此事上竟是齐心协力,共同为临王殿下思虑周全啊。这不,事情才刚刚发生没多久,求情的信件便送入宫中。那位陈老太爷对临王殿下的关心程度,似乎比陛下还要更甚几分呐!”
晋安帝微微眯起双眼,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这些所谓的求情信背后所隐藏的真正意图——看似求情,实则是想借机坐实老五的罪责。
想到此处,心中不禁冷笑一声:“好一个陈家,是要舍弃老五,另攀高枝。”
只见那上官丞相微微眯起双眸,不着痕迹地向一旁的司徒允递去一个眼神。
司徒允何等聪慧之人,瞬间便领悟到了其中深意,赶忙上前一步,拱手抱拳,言辞恳切地向晋安帝禀道:“父皇在上,儿臣愿倾尽全力协助调查此案件。倘若儿臣当真存有煽动学子之行为,儿臣甘愿领受责罚。然而,儿臣坚信自身清正廉洁、问心无愧,定然是有奸佞小人妄图蓄意诬陷于我!”
站在一侧的张潇也连忙挺身而出,拱手施礼,义正辞严地进言道:“陛下啊,此事着实充满诡异之处。如今所有相关证据皆摆在明面上,以微臣之见,以临王殿下之英明睿智,断不可能犯下如此愚笨之举。
“依微臣之浅见,不妨先行彻查一番,看是否背后隐藏着真正的幕后黑手,待真相水落石出之后,再来判定临王殿下的罪责亦不为迟。”
晋安帝听后,眉头微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少顷,他缓缓开口道:“准卿所奏。李岩何在?朕命你在三日之内,务必将这事调查得清楚。若经查实果真是有人蓄意谋划陷白,朕绝对不会轻易饶恕!”
说罢,目光如炬般扫向司徒允,声色俱厉地道:“司徒允,倘若你胆敢存有半点不轨之心,朕绝不会顾及所谓的父子情分!”
司徒允闻听此言,浑身一颤,随即双膝跪地,叩头谢恩:“儿臣多谢父皇隆恩浩荡。”
紧接着,晋安帝高声吩咐道:“来人呐,速将司徒允暂且收押至宗人府,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随着话音落下,几名侍卫应声而出,迅速上前将司徒允带离了大殿。
晋安帝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这件事背后恐怕有一股势力在操纵,到底是谁想陷害老五或者另有目的呢?
但目前证据都指向司徒允,他一时也难以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