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依旧在犹豫,但只是动作慢了点,该做的事情是一件都没落下。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人。
有些人在权衡过张正背后的势力和陶恒这个钦差的分量之后,还是选择了站在张正身边。
陶恒的目光从来不是这些小喽啰。
见衙役们犹犹豫豫不敢去碰张正,齐无渝看了郑珣一眼。
“去吧。”
得到准许的齐无渝瞬间窜了出去,他迅速反剪了张正的手臂,冷冷淡淡地催促:“去吧。”
“大胆!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可知道我姐姐姐夫是谁?”
齐无渝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
管他姐姐是谁,公主要收拾的人,就连皇帝都拦不住。
陶恒听着他的叫嚣,实在没能忍住笑:“你姐姐姐夫是谁?”
张正听到他问出这句话,脸上的慌乱渐渐消失。
他就说陶恒怎么敢动他,原来是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啊。
他眉头渐渐松开,眉梢溢上傲然:“陶恒,我的姐姐是当今皇后,姐夫自然就是圣上了!”
陶恒感受到一种关公面前耍大刀的滑稽,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但是张正并没有注意到陶恒的异常:“若你现在收回命令并向我道歉,那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郑珣环臂:“我怎么不知道我父皇何时有了个义弟?”
“你不知道也正常……”话说到一半,张正猛地顿住,“父……父皇?”
郑珣眉毛一竖:“我父皇可生不出你这样大的儿子!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张正感觉脑袋“嗡”地一下,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他这里是天高皇帝远,他的消息也不怎么灵通,但是联系到郑珣的年纪,猜出她的身份却也没什么难度。
完了,踢到铁板了。
他扑通跪地,脑子开始飞速转动,试图找到解决的办法。
然而,他思索半晌,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没有办法。
难道真的就要栽了吗?
不不不,不会的,他可不是普通的县令。
对,没关系的,他可是皇后的救命恩人。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帝后也不会赶尽杀绝。
听说元嘉长公主非常受宠,但是在有可能损害到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再受宠也无济于事。
短短的一瞬间,他想出了无数理由安慰自己。
别说,还挺管用。
他也不再胡思乱想了,公主就算不顾忌他,也要顾虑皇后的面子。
郑珣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模样,轻哼一声:“带走。”
齐无渝押着张正跟在后面,县衙外头的大鼓被敲响,正好有空闲的百姓们闻声而来。
张正在他们心中是断案如神的神探,但可惜张大人少有公开审理案子的时候,好不容易凑上一回热闹,说不激动是假的。
但是百姓们蜂拥而至,却发现原本属于张县令的位置上另外坐着一个人,而他们爱戴的张县令,竟然和一个形容狼狈的女子一起跪在堂下。
瞬间,百姓们发挥了丰富的想象力。
有人说张县令是为女色所迷,被抓住了小辫子。
有人说是政敌作祟,看不得他们丰粮县出了个好官儿。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陶恒重重拍下惊堂木:“肃静!”
两边的衙役们一个个拿着棍子,气势凛然。百姓们不敢放肆,渐渐安静下来。
陶恒先是看向吴媛,让她复述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但是张正在丰粮县扎根已久,百姓们对他的信任没那么容易动摇。
可是要他们去质疑吴媛撒谎吧,她的模样又属实可怜,她总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就单单是为了陷害张县令吧?
待到吴媛说完,陶恒雨露均沾地让张正为自己辩解。
但是他怕影响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所以并没有坚持刚刚的说法,而是回到最初的道路,咬死凶手就是吴媛。
但是吴媛的嫌疑很容易洗清,当日跟她在一起的有好几个姐妹,而陶恒,也早有准备。
这些人证一直都在后堂等着呢。
这些小姑娘们胆子都不大,刚开始站到众人目光里的时候,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但是,他们都是好孩子。
看到吴媛的惨状,这些少女们一个个都眼泪汪汪。
有个少女咬牙开口:“媛媛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最后还是张县令说要见她,才把他叫了过去,我们都可以证明。”
“我证明!”
“我也!”
吴媛看到那一双双举起的手臂,眼睛红了。
张正脸色难看:“县里许多人都知道的吧,你们的关系一向不错,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在包庇她!而且,她如此不知廉耻,你们真的要和她混在一起?”
他贬低小姑娘们的眼光,也贬低了她们的人品。
但凡有个听得懂人话的,今日就不可能忍下这口气。
有个小姑娘没克制住,突然抬脚踹了张正一脚:“胡说八道!”
她的力气不算大,所以并没有给张正造成什么伤害。
但是张正恰好有一个缺点,就是有那么亿点点过强的自尊心。
他能忍受自己被一个小姑娘踹吗?
那必然是不能。
所以,他没能绷住被冤枉的人设,露出了一丝狠劲。
他收敛得很快,但是还是有人看到过后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陶恒嘴角翘了翘,又是一拍惊堂木:“好了,公堂之上,不许喧哗!”
“吴媛,你可有其他证据?”
吴媛连忙道:“有!”
她看向旁边一个小姑娘:“晚晚,上次我借给你的匕首你可有带来?”
晚晚不知道她忽然提起匕首的原因,但出于信任,还是把匕首拿了出来。
吴媛接过匕首,双手捧起它,高举过头:“钦差大人明鉴!这就是张县令所说的’凶器”,但是!这把匕首的大小跟草民未婚夫的尸体根本不符!草民有理由怀疑,张大人在断案之前没有验尸!且,草民从小体弱多病,力气不足,也不能习武,大人可以问问大夫或是四处打听一番,草民绝无可能在草民未婚夫身上造成那么深的伤口!”
齐无渝幽幽道:“这就是张县令的不对了,为官者,动用重刑需再三考虑,大雍明文规定,不允许官员屈打成招、滥用刑罚。现在被屈打成招的是吴姑娘一人,但是张县令这样,让人不得不怀疑以前那些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