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风险不风险的,想玩玩就是了!”
伴随这个句话的是玻璃杯撞击大理石桌面的脆响声。
众人看过去,发现是已经从微醺即将进入下一层状态的王娅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一边说一边将其用力放下的动静。
吃饭时她的气压便很低,除了祝了句“生日快乐”外就几乎没再参与任何话题,所以识趣的都尽量敬而远之不去找刺激;而现在突然闯进正在进行的游戏,竟一时间让原本嘈杂无比的包房里安静了下来。
余杭看到王娅迪在明暗不定的灯光下看着项骜那种炙热而复杂,以及偶尔扫向水欢明显带着敌意的眼神时不等有人搭话,干脆主动请缨道:
“我陪迪姐开第一局!来,迪姐,咱们给大家打个样!”
那边闻言点了点头,晃晃荡荡的从沙发里站起来,道:
“是你推我还是我推你?”
“你推我吧,你的力气肯定比我对象大。”
“行,你准备一下吧。”
王娅迪将夹在手指里的女士细烟又抽了两口,将剩下的一大半粗暴的捻灭在烟灰缸里后接着道:
“我来了。”
余杭这会儿也完成了深呼吸、憋气、再站起的工序,前者交叠双手利用双腿往前蹬的力量猛的一用力,他上一秒还意识清晰,下一秒便双腿一软向着一侧栽倒下去。
项骜全程没吱声可也没闲着,早已站到了身边,见状及时伸手一托将人给托住了,不然脑袋非得磕在地上。
“卧槽,真晕了??这小子不会是装的吧?我来看看。”
赵佗嚷着走到跟前用手使劲捏了捏余杭的脸,又晃了晃肩膀,毫无反应。
这边则伸手掐人中,掰开眼皮把聚光灯的光束聚过来对瞳孔进行刺激,还用指关节用力击打脚底穴位,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十多秒后终于把人给弄醒了,余杭在一阵咳嗽声中翻身坐起,然后喘着粗气,擦了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道:
“哎呀,可累死我了。”
“累?一共这点时间你就在这儿躺着呢,怎么累了?”赵佗道。
“十几秒?我感觉我在里面待了好久好久,久到什么工作结婚生子全到了。
但最累的是工作,在那里我居然当兵去了,而且当的不是本国的兵,好像是法国...穿着军装,跟着一帮老外被另一个当官儿的老外往死里练。
而最绝的是里面还有骜哥,我俩是一块儿去的。
再后来因为出去执行任务受伤了,接着回家结了婚。”
“你这不就和做梦一样吗?一点谱儿都没有。”
“不不不,和做梦可不一样,做梦的细节经常没有逻辑,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但这个和真的一模一样,所有细节我现在想想除了没有经历过之外,剩下的完全合情合理,没有明显违背现实的地方。
不过在醒来之前我可是有点惨,如果算是梦的话,那必须得是个噩梦。”
“多惨?你咋了?”
“我手里的积蓄全没了,还染上了毒瘾,没钱吸毒去干了一些坏事,但这些事具体是什么我记不住了,这一段很模糊。
再往后我被给我毒品的那个人给打死了,他长得特别丑特别凶,有一个很大的鹰钩鼻子,还会武功,反正我打不过他。”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得了吧,我看和梦没区别。”
赵佗话罢起身回了座位。而项骜道:
“去喝点东西缓缓吧。”
“嗯。”
“也别说真的假的,说不定这是还没发生的事呢,现在没有,以后却未可知。”王娅迪道。
“迪姐,你盼我点好吧。”余杭一脸心有余悸的苦哈哈表情道。
“嘿,被你们说的我也想试试了,谁跟我搭把手?”
嘴上说着不信,但身体很诚实的赵佗吃了块西瓜后再次起身招呼道。
“还是我吧。”王娅迪又重新点了一根烟道。
“好嘞,您受累了迪姐。”
随后的流程和方才一样,唤醒的方式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比余杭昏迷的时间长的多,一个十几秒,一个将近两分钟。
等好歹苏醒时,赵佗不止是额头有汗了,两鬓的头发都因为汗水浸透而打柳了,身后更是洇湿了一大片。
“靠,你再不醒就得打120了!”最初跟着一起起哄要玩这个游戏的男生道。
“我滴妈,我看到的东西也太多了,但跟走马灯似的我记不太住,只记住了最后一点。”
“快说说。”余杭道。
赵佗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扫视了一圈,道:
“不能乱往外勒,我只给骜哥一人讲。”
话罢拉着项骜到了墙角处,后者问:
“什么事这么神秘?”
“骜哥,你猜我看到啥了?”
“啧,我要能猜到还搁着眼巴巴的等你说?”
他呲牙一笑,接着凑到耳朵跟前,道:
“我看到你站在一片海滩上,但肯定不是现在这个年龄,比现在成熟很多,可看着也一点不老,所以判断不出多大来。
对了对了,有一点我印象很深,那里的你比这会儿还壮,又不是单纯的壮,反正是种很强很强的气势,穿着身墨绿色的衣服,像是军装又好像不是。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看见你有仨老婆,怎么样?是不是和我之前开的玩笑对上了?不算空穴来风对不对?
可是呢...有一点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项骜听到这里表情已经有点像在看傻子了,遂不耐烦的问:
“什么?”
“仨老婆里,可没有一个是水同学,但是但是!那仨个顶个的大美人儿,特别漂亮的那种,尤其站中间那个桃花眼长发飘飘的,简直绝了!
嘶——我怎么觉着有点像在撒丁岛上揍我的那个小姑娘呢?就是她长大之后的样子。”
“你特么喝到假酒了吧?赶紧回去,别胡咧咧了。”
将人轰回座位,好奇往这边看的一大帮有心追问赵佗刚才到底说了啥,但被王娅迪打断;她这次将一整根烟抽完,将烟头弹进倒了点矿泉水的烟灰缸里熄灭后道:
“看起来是蛮有意思的,我也挺好奇自己能看到什么,有帮忙的吗?”
“迪姐,久仰大名,要不我来?”慕露雪道。
“可以,我这身板经造,放心使劲儿,别弄半天再成不了。”
前者毕竟是个舞蹈生,没什么力气,但在有自知之明下也真的拿出了全力以赴的态度;还真别说,和上两次比起来干净利索的程度丝毫不让,一下便将后者给“放倒”了。
因为有水欢在,项骜为了避嫌没有自己过去做唤醒准备,而是将怎么做告诉慕露雪,这样也方便一些。
她看着表,时间过去一分钟时没有苏醒的迹象,两分钟后依然没有......
此时王娅迪的昏迷时长已经超过了赵佗,正朝着三分钟快速迈进。
而慕露雪将方才学到的那点技术全用了一个遍,一点作用都没有,人也慌了,扭头道:
“骜哥,不行啊,是不是我动作太轻了?”
说话间,王娅迪在仍处于双眼紧闭,汗流浃背的状态下竟自己从地上坐起来了,只不过这个动作很诡异,完全不符合人体发力的正常状态,而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一股不明的力量给强行拽起来了一样,或者是一具尸体被几只看不见的手拉的从平躺换了个姿势。
接着以脑袋为牵引点,上半身向前栽去,额头“咚”的一声磕在地面,然后恢复原样又来了一次,被撞击的地方眼看着鼓起来一个小鸡蛋大小的包。
旁人眼见此景全傻了,当第三下在众目睽睽下即将落地时,项骜一步越过桌子冲到跟前,伸手一把从下面截住迅速前倾的头,并向上施加相反的力。
他随即感受到把王娅迪往下按的这力道非常大,自己单手与之对抗居然有些勉强,转即双手齐上同时扎了个四平马步,运用上腰腿的劲道一同向上抬。
随着角力的持续,手心和额头接触的部分也有了异状,那里“嘶嘶”的冒出白烟,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烫到了。
但项骜没有感觉,对面也看不出问题,那烫的也许是按脑袋的家伙。
心里这么猜测着后者真的好像受不住了突然泄力,而人在两只大掌的扶持下,也重新恢复了坐姿。
几秒钟后,王娅迪在虚弱的轻咳中渐渐有了一丝神志,和余杭、赵佗的累不一样,她是面色煞白,状态肉眼可见的糟糕,眼皮半睁着已经到了极限,嘴巴干张了几次想要说点什么,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别看着了,赶紧送医院!”
这边一声招呼,在场的同学们总算反应过来了,七手八脚把人往外带,到了楼下打上车,一路直奔市中心医院。
到了急诊,讲了一下来龙去脉,医生训斥了一顿小年轻瞎搞之后开了一张单子,主要是输液和输氧,帮助她快点恢复。
在两样设备全用上后,其他同学也只能各回各家,一场聚会因为这段插曲而不得已中断;项骜则选择留下来看吊瓶打完再走,不过是与水欢一起。
后者看了看气息微弱的王娅迪,拉了拉他的衣摆,小声道:
“我觉着有点怪。”
“怎么了?”
“好像有谁跟着我们。”
“嗯?在哪儿呢?”
“我也不确定,其实我在KtV里时就见到了一次,是一起走时我总感觉身后还有人,开始以为是没走的同学,回头看却看到卫生间门口站着个男的。”
“什么样?”
“很吓人,穿着那种老式的黑色马褂,胸前绑了个大红花,头顶戴着瓜皮帽,脸上看不清,但眼睛是直勾勾的,我和他对视了一下再看便不见了。
我想可能是这游戏诡异,出了幻觉,所以没说。
结果在打车送王娅迪过来的路上,路过一个没人的公交站牌,我又看到他了,还是那个样子,站在牌子下面,一眨不眨的盯着车子瞧,但我的目光没和他碰上,他看的应该不是我。
最近一次就是在医院里,急诊走廊尽头的拐角,这人露出半个身子往这边偷瞄,但和卫生间里那次一样,第一眼有,再看就无,很恍惚的感觉。
可是即便是幻觉,也不可能连续出现三次在三个不同的地点吧?
别人在的时候我怕讲出来让他们也跟着害怕,才等走了之后给你说的。”
项骜攥着双拳在身前一次一次的轻轻碰着思量怎么办,片刻后道:
“再看到,马上告诉我;然后我得打听打听去。”
“打听什么?”
“玩这个‘梦回大唐’的游戏是不是除了缺氧昏迷之外还有什么更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