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坊民聚集起来,浩浩荡荡的往南坊门来的时候。付自安正带着另外三人在心雨堂的屋顶上看热闹呢。
实话说,等了几天了,谁知第三天才闹起来。只能说玄天老百姓还是太乖顺了。
这死规矩定下去了,坊民情绪反弹是在预料之中的事。别说付自安和他们的关系是官与民,修士和常人。哪怕是亲人之间,也有好说好讲,却闹矛盾、落埋怨的时候。
处理这种事,本是有很多办法的。鲁迅先生就教过,要开窗,可以先说要掀掉屋顶,等闹起来了在追求折中,如此就能达到开窗的目的。
但付自安这次不打算这么搞,他说:“……有时候也得用那些方法,但这次没有必要。而且这是我们第一次对坊里做管理,不妨就一次把我的风格让他们知晓清楚。”
“因为以后他们不理解的事情还多,我不打算一开始就给他们去解释,让他们事后去琢磨好了。让他们知道,以后遵守规定就有好处。不遵守规定,闹也没用。这就叫‘划下道来’。”
这里所谓的“道”,其实就是底线。是一道付自安和坊民之间的默契底线。慢慢磨也是磨。发力发狠,一次定好也是个办法。这就要看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了。
显然,在玄天国朝付自安与坊民之间的实力悬殊,大到突破了天际。所以付自安就打算来点立竿见影的快办法。也好让大家都知晓,他付自安可不是只会拿钱砸人搞怀柔的好好先生。
“你们就在这里躲着看吧……如无意外就不必出手了。”说着付自安和南客龄交换了一下眼神。
南客龄点点头,端着剑匣向其它房子的屋顶跃去,一会就见不到踪影了。五叔的「暗箭伤人」算他没有白学。
实际上,今天付自安给所有花膀子的恶人下了死命令,那就是不许出手!对坊民动粗动武的行为,必须由付自安亲自来。
南客龄之所以端着剑匣躲在暗处,目的是为了防备那种别有用心,想恶意把事态扩大的人!
有没有这样的人,付自安也不知道。但凡有,不论他是出于什么动机,付自安今天是必杀之,而且是有多少杀多少!
再次交代屋顶上的何郁璞和灵逊雪注意安全后,付自安纵身一跃,直接落到地上。两步路来到街上,康劲和十几个花膀子早就已经等着了。
付自安走到他们中间,康劲道:“爷,人已经来了。”
看看众人,付自安道:“倒是拿出点恶人的样子来啊,要唬人的!”
“哦哦哦……”
闻言,恶人们赶紧用腰带把上衣束在腰间。之后褪去上衣,露出膀子上的各式纹身。
付自安也解开圆领袍的领扣,把右手衣袖脱掉。他可没有纹身,脱衣袖是为了露出里面的甲衣。
要说威慑力那肯定还得是盔甲。恶人的大花背、大花臂,顶多算个屁。吓唬下良善还可以。他们是实在没有盔甲,才在身上弄这些唬人嘛。
可以看看社会上那些带拇指粗大金链子,纹身纹到后脑勺的大哥。当他们看见踢正步、穿防弹背心,凡事先敬礼的可爱之人,大哥的心底会有多慌!
但凡被看一眼,大哥就得弯腰弓背,露出和煦的笑容。点头哈腰都得利索着点,万一被误会是在挑衅,后果得自负不是?
付自安的白色圆领袍里面,穿的是一件银色薄鳞甲,手上皮护腕也没镶甲片。也没穿裙甲,就随便穿了一双皂靴。
倒是腰间的蹀躞带上(念叠谢),有金饰,明晃晃亮堂堂。那是他有位衔才能带的,能彰显身份。
把刘彦递过来的虎头刀,挂在蹀躞带上,付自安喊一声:“走!”便率先走在前面,高马尾在后面轻轻的晃着。
不动罡衣实际上有收敛气息的作用,但付自安只要稍微放开气息,他的英武气场,便立刻沿着街道蔓延开来。
来往路人是想看,又不敢仔细看。但一看,又挪不开眼睛。谁都在想,这年轻郎将是哪家的贵人呀。
刘彦倒是习惯了,跟在尹子麓后面抖过的威风也是很多了。
而康劲他们,跟在这么有气场的人物后面这还是第一次!也不知怎么的,胸膛是不自觉的挺了起来。横竖就觉得自己的鼻孔也是有视力了,不用鼻孔看人不行,很怕自己堕了爷的威风。
就这样的一帮人,气势汹汹的从街上转进巷口。巷子里那些吵嚷着要找坊正讨公道的人,立刻就愣在了当场。
坊南门高高的门楼已经在眼前了,可看见付自安带着花膀子,大步流星的从街口走出来。便没有正常人敢再往前迈步的了。
特别是恶人们已经露出了花膀子,而付自安穿着铠甲腰间还挎着虎头刀。这架势……哪是普通百姓能惹的?
坊民纷纷停下了脚步,但却还有两个领头的人想让大家跟上。一个是穿着花褙子的妇人,另一个是穿着灰色深衣的中年男子。他们在前面吆喝着有理说理、大家别怕之云云。
只是没有人跟他们走而已。
付自安偏头问刘彦:“认识吗?什么人。”
之前的人户统计,刘彦全程跟进。这坊巷子里,不说全都认识,但能在前面领头的人,他应该都是见过的了。那穿花褙子的妇人,在坊里还是有点名声的,所以他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女的那个叫苗蛾。是个事婆,什么事她都掺和……”
在白玉京,事婆泛指从事媒妁、稳婆、牙婆、针线婆等等一系列女性工作的人。
用一个群体来描述一个人……此人凡事掺和的劲头,那就可想而知了。
刘彦他们统计人户的时候,她就经常凑过来帮忙,然后讨点小犒赏。不说事办的多利索吧,还真是出过力气的。
这位业务范围堪称广泛,什么接生、说媒就不在话下了。哪怕夫妻吵架帮说和,老妇相斗帮吵嘴也能胜任。甚至于除虫、拿鼠、聘狸奴,她都可以帮着张罗。
收费也很少。别的不说,人缘是很好的。以至于刘彦都帮她说话,告诉付自安她什么都掺和,其实就是在帮她开脱了。
“这么年轻啊?”付自安感叹一句。
看年纪她也就大约三十多岁。
刘彦点点头:“嗯,丧夫丧子,孤人一个……”
付自安点点头,心里有数了:“男的那个呢?”
刘彦摇摇头:“没见过,等我问问他们。”言罢,刘彦便去问身后的花膀子们。
没一会,刘彦来禀报:“有人说见过,但好像是对面安和坊的人。”
闻言付自安点点头,心情大好。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