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闱,最近在扶平伯府里似乎有一丝......
“诡异”?
比如:王大夫家的小娘子,一天打算去找苏轸聊天解闷的,但是却只看见那些个小厮们,看着有些鬼鬼祟祟。他们时常在角落里交头接耳,一见到有人靠近,便立刻停止交谈,神色慌张地散开。
而且不仅如此,她还感觉府中的氛围也变了,变得有些压抑起来,以往前院都特别热闹,如今却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寂静。就连府里那只最喜欢在院子里撒欢的小白狗,也变得畏畏缩缩,整日坐在门口。
再比如:苹鸾楼的那些个花魁,想要上门拜访一下,但是却是只能见到扶平伯府的主人:韩执,灰溜溜地从里面跑出来。
但是见到了三位花魁后,他也是连连摆手,然后灰溜溜地又回到了府里。
还有,府里一向活泼开朗的厨娘李婶,最近也变得沉默寡言。她在厨房做饭时,不再像以前那样哼着小曲,而是整日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有人去问今天吃啥,李婶也只是简单应答几句,就又埋头干活,和以往的热情模样大相径庭。似乎有什么不能开口的地方。
这天下午,王浅终于是耐不住了好奇,直接进门去了。现在临近春闱,她也带了些手礼过来,用作给韩执的祝福。结果人刚刚走到书房附近,就听到了一声——
“我错了!我错了!”
“八娘!别......”
王浅吓了一跳,还以为韩执和苏轸在里面起了什么争执,赶紧加快脚步走到书房门口,推门而入,嘴里还喊着:“这是怎么了?可别伤了和气!”
可等她进了屋,却看到了颇为奇特的一幕。只见韩执可怜巴巴地站在书桌旁,双手举过头顶,而苏轸则拿着一根“竹杆条”,哭笑不得地站在他对面。
书房的书桌上,摊开着一张写满字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中,有一大片被墨水划掉了。
一看到王浅进来,韩执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喊道:“王娘子,快帮我说说好话,八娘要罚我!”
王浅一头雾水,疑惑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苏轸此时就扶着自己的肚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是官人,临近春闱,本想着练一练官人的策论,但是没想到,官人写策论文居然这么粗心。”
“你看看这篇文章,本是论述利弊,他写着写着,居然把前朝的事情和当今的混淆了,关键的地方都写错了。春闱将近,我不得唬吓唬他嘛?”
王浅此时就连忙上前去,把她手里的“竹杆条”给压了下来,然后劝道:“好啦好啦,这两日妾身总想着过来,给韩官人送些东西,顺便看看苏娘子的。”
“但是妾身见府内沉闷,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故而就作罢。只是今日实在耐不住了,便是进来看一看,苏娘子如今身怀六甲,也别太动气了。”
苏轸此时就拍了拍王浅的手,笑着说道:“王娘子说的哪里话,我没生气,只是想吓唬吓唬官人罢了。”
王浅听了苏轸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那就好,我还真怕你们俩闹别扭呢。这这春闱确实关键,苏娘子可也别把韩官人逼得太紧,弦绷得太紧要断的。”
见到王浅为自己说话,韩执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活像被超级英雄拯救了的小孩子一样。一双“故作委屈”的大眼睛,也是连忙转向了苏轸。
后者此时见他这个样子,也是伸出手点了他脑袋一下,道:“瞧官人这模样,就会装可怜。妾身哪里舍得真罚,不过春闱近在眼前,这策论可是重中之重,千万得上点心。”
“是是是。”韩执此时就连忙凑上前来,轻轻拉着苏轸的手。
苏轸此时就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一下子拍开他的手,拿起了那张被划得有些凌乱的策论,说道:“官人这篇文章整体还是不错。且看,这篇策论究利弊时,关键在于要清晰区分前朝与当今的不同。”
“前朝是前朝,当今是当今,首先便是要条理清晰。若是像官人这般,无论是何时何处的论述,都糅杂于一处,条理混乱,那可就不对了。”
韩执也是凑在苏轸的身边,认真地听着她讲述。听她讲完后,他也接过了宣纸,开始从头看了起来。
趁着这个空隙,王浅也是问了:“对了苏娘子,前段时间,妾身也是来过了,只是没有进来。在外头看着,也是感觉府内沉闷,就连小黑都只蹲在门口,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轸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王娘子有所不知,现在临近春闱,官人日夜苦读,整个府里都想为他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所以吩咐下人们都尽量不要喧哗,可能就显得有些沉闷了。”
“至于小黑,也不知怎么回事,前些日子受了点惊吓。自那以后就变得畏畏缩缩的,总是躲在门口,怎么哄都不管用。”
“原来如此,”王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理解的神情,“但是切身还听到你们家的门房说,李婶最近也是话少,伙房没了些生气。”
“也是因为官人的事情啊。”苏轸笑了笑,解释道:“现在官人正在卯着劲儿,我这身子王娘子你也知道的,所以李婶现在还苦恼着怎么补呢。”
“她整日琢磨这些,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了,都没心思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了,自然话就少了,伙房里也没了以往的生气。”
王浅点点头,道:“这般看来,韩官人一个人准备春闱,倒是让府里上下都跟着操心了。妾身前知道一个滋补的方子,据说对调养身体很有好处,里面的食材也都是常见的,明日切身便让人抄录一份来。”
正聊着,门外就传来了李婶的声音:“娘子?”
苏轸应了一声:“李婶,进来吧。”
说着,她就回过头去,只见李婶此时正端着一碗热羹来,说道:“娘子,阿郎,这儿刚炖了碗莲子百合羹,想着阿郎读书辛苦,离晚饭还久着,便先盛了一碗过来,让公子补补。”
“这方子,我可是想了好几日,才想起来缺的什么呢。”
苏轸放下一直拿着的“竹杆条”,接过了李婶手里的莲子百合羹,笑道:“这莲子百合羹的香气可太诱人了,我都忍不住要先尝一口了。若是官人吃了,定然有了精气神。”
李婶脸上露出笑容,道:“娘子喜欢就好,这羹对安神补脑很有好处,公子喝了,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辛苦了。”
“不辛苦,我再去看看小黑那儿,估摸着也是吃坏肚子哩。”
李婶说着,就直接笑着,带着这有“福”气的身子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