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蘅垂眸看向地上之人,眸色晦暗,甚至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意。
肖誉长大了,对自己也愈发狠厉了。
而他对自己狠的原因就只是想陷害血脉相连的亲大哥。
为什么?
肖蘅想不明白,为何不止是江素卿,就连肖誉也是这般痛恨自己。
偌大的侯府,除了云舟和云鹤还有归一阁中的一众暗卫,竟无人真心对他。
不远处,南絮隐于花圃之后,将肖蘅的眸色看得分明。
“云舟,你家世子真的是侯府的世子么?”
站在她身后的云舟顿了顿,道:“世子妃这话是何意?我家世子不是侯府世子还会是谁?”
“兄弟相残自古有之,可母亲欲置亲儿于死地却是世间少见,肖誉当众演这场戏,你猜江素卿会如何对待你家世子?”
云舟攥紧手掌,眼中杀意迸发,“若不是世子阻拦,像肖誉这种小人早就死在我的刀下了。”
两人言语间,听到动响的江素卿和吴嬷嬷已步出厅堂。
见肖蘅一脸淡漠地站在青石阶之下,而肖誉却趴在阶下,脸上血迹斑斑。
江素卿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她快速奔上前,想扶起肖誉,又怕不慎伤到他,只能转头吩咐下人去找大夫。
肖誉抬起一双清澈又无辜的眼,似是惧怕又似失望地看向肖蘅,“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地抗拒我的靠近,不过这不是大哥的错,是我太过莽撞,娘不要怪罪大哥。”
“肖蘅......”江素卿的嗓音低沉,似压抑着滔天怒意。
她缓缓站起,正欲质问他为何这般伤害自己的血脉至亲。
“夫人,您镇定些。”吴嬷嬷及时跪在她的脚下,抱住她的双腿道:“不能仅听一面之词,您都忘了么?”
“......”江素卿缓缓闭上双眼,沉寂了片刻,她再次睁开双眸,已然镇定了许多。
将吴嬷嬷拉起,她一步步走向肖蘅,边走边问:“你弟弟身上的鞭伤可是你所为?还有他摔在青石阶上,可是你做的?”
她已极力压抑,可在肖蘅眼中还是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他轻勾嘴角,唇边绽放一抹不屑的浅笑,“我若有意伤他,他不会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说着他转过身,周身尽是凉薄与疏离,“今后若无事,无需唤我前来,我不是用来彰显你们母子情深的工具。”
“我没有......”江素卿话刚说出口,肖蘅已带着云鹤消失在她的面前。
她轻咬唇畔,渐渐红了眼眶。
明明有意与他好好相处,可为何会变成如此结局?
是不是她做错了太多,如今有心缓和,她和蘅儿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江素卿回过神识的时候,人已在自己房中。
她擦去脸上的泪痕问吴嬷嬷,“誉儿的伤势如何,大夫是怎么说的?”
“大夫说只是轻伤,养上十天半月便可痊愈。”吴嬷嬷如实回话。
得知肖誉并无大碍,江素卿吐出一口浊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吴嬷嬷将湿了水的帕子递到江素卿手边,“今日之事,夫人有何看法?”
江素卿接过帕子,轻轻擦拭着脸颊,不解地问:“你这话是何意?”
“明知世子性情冷淡,二少爷还是执意扑上前,且世子早已不是从前的世子,如今的他雷厉风行,行事手段令人胆寒,他说得出做得到。”
江素卿抬头,眼眸半眯,“你是说他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说他若有意害之,誉儿不会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若没有雷霆手段,他孤身一人,在没有任何助力的情况下,如何让定远侯府重获当年的辉煌。
而她却一直以为他空有气运并无真正实力,所以才会多番加害自己的手足,以得到袭爵的目的。
忽然,一阵心悸让江素卿白了整张脸。
她竟忘了,以蘅儿的狠戾与心计,他一次次容忍自己的阴谋算计,却从未以任何手段回之。
他的心中到底还是顾念着两人之间母子情分,否则她难以活命。
“嬷嬷,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啊。”
有这么一个儿子本该是她的骄傲,也是整个定远侯府的荣耀。
若是换做旁人,早就烧香拜佛以祈求他能够平安无恙,一生顺遂。
可她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