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今天下太平,盛安王显然并非那种喜好争斗之人。
从其种种行事作风便可轻易看出,这位新帝乃是一位一心追求和平的仁君,与城主牧森颇为相似。
既已天下大定、再无战事可生,那些实力雄厚的世家大族以及权倾朝野的外戚势力自然就成了首要被整顿肃清的对象。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城主府内,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上,文武百官整齐排列,正等待着牧森城主的到来,开始新一天的早朝。
身着华丽官服的江大人站在队列之中,神色凝重。
待牧森登上龙椅之后,众臣行礼完毕,江大人便迈步向前,躬身施礼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郑重其事地向牧森表达了自己想要辞官归隐之意。
牧森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目光平静地看着下方的江大人,心中已然明白这位老臣怕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如此决定。
于是,他面带微笑,语气和蔼地开口挽留道:“江爱卿,本城主深知你为官多年,兢兢业业,对朝廷贡献颇多。如今怎会突然萌生退意?莫不是有何难处?若有,不妨与直说,本城主定当全力相助。”
然而,江大人心意已决,再次拱手谢恩,并表示自己年事渐高,身体状况不佳,实在难以胜任繁重的政务,希望能早日告老还乡,安享天伦之乐。
牧森见此情形,知道再多挽留也是徒劳,遂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尊重。
接着,他从案几上拿起朱笔,在奏折上轻轻一挥,批准了江大人的辞官请求。
这一举动瞬间引起朝堂一片哗然,群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毕竟江大人在朝中乃至云城都是德高望重的存在,他的离去无疑将对朝政产生一定影响。
而此时,正在梧桐苑中的端木雪,正在精心为张安宁挑选明日出嫁所用的金饰。
她手持一件件精美的饰品,仔细端详比较,想象着这些金饰戴在张安宁身上该是何等的光彩照人。
忽然,金二神色匆忙的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端木雪听后,脸色骤变,手中原本拿着的一只金凤钗竟不自觉地被她紧紧捏住,险些变形。
原来,金二告诉了她江大人辞官一事。
过了好一会儿,端木雪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顾不得再挑选金饰,转身急匆匆地朝着城主府赶去。
一路上,她心情忐忑不安,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
来到城主府门口,端木雪正要往里走,却被守在门前的管家金大拦下。
只见金大恭敬地抱拳施礼道:“少主见谅,城主此刻正在议事厅与朝中大臣们商议重要事务,暂时不方便接见您,请您稍候片刻。”
端木雪闻言一怔,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金大,这可是她来到城主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闭门羹!以往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想见牧森,都能够顺利见到。可今日……
端木雪咬了咬嘴唇,强压下心头的不满和焦急,对着金大道:“我真有急事找阿爹,烦请你进去通报一声。”
金大面露难色,但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少主,属下奉命行事,还望您不要为难属下。”
说罢,他侧身让开一步,示意端木雪在此等候。
她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脚步匆匆地朝着主院走去。那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和决绝。
而此时,庄宛如早已端坐在水榭中的榻上,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映照着庄宛如端庄秀丽的面容。
当端木雪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她轻声呼唤道:“阿娘……”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琴弦。
庄宛如微微一笑,伸手将端木雪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动作温柔而自然。
端木雪犹豫了一下,最终鼓起勇气说道:“阿娘,我不想跟江闻成婚了。”
这句话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一般,带着些许无奈和痛苦。
然而,庄宛如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之色,似乎对端木雪的这番话早有预料。
她凝视着端木雪那张姣好动人的容颜,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说道:“小雪,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已经回不了头了。”
“江大人为此辞官,江家为此断送了百年的荣光,你觉得这个婚还退的掉吗?”
端木雪闻言,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她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反驳道:“可是,阿娘,我根本就不爱他啊!”
话音未落,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下来。
庄宛如蹙眉,“如果你没有恢复记忆,你敢说自己不曾对江闻动过心吗?”
端木雪愣住了,“我……”
想起那些朝夕相处的时光,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确实是有动过心的!
庄宛如见端木雪的模样,叹了口气,“孩子,有些事不是只凭爱意就能决定的。这门婚事牵扯太多,如今江家失势,我们若是悔婚,定会落人口实,被世人诟病。”
端木雪紧握着拳头,“难道就要因为这些虚无的名声,让我一辈子困在这段无爱的婚姻里吗?”
庄宛如眼神变得严厉起来,“你以为这仅仅是你的事情吗?整个城主府的荣辱都系于你身。”
端木雪低下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庄宛如缓了缓语气,“而且,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江闻是个好孩子,他对你一直用心。”
端木雪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母亲说的有道理,可内心还是无法接受。
就在这时,牧森走了进来。
他看了看满脸泪痕的端木雪,又看向庄宛如,“我也是知晓你的难过,但此事已成定局。”
端木雪抬起头,望着牧森,欲言又止。
她知道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只能默默承受命运的安排,从此刻起,她的心仿佛沉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庄宛如眼睁睁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顺着那娇美的脸颊潸然而下。
“森哥,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啊?我是不是太狠心、太坏了呀?”
庄宛如一边抽泣着,一边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般猛地扑进了牧森宽阔温暖的怀抱里,哭得肝肠寸断,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