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血战。
袍泽操戈,恍若炸营。
尸堆之下,血流成河莫不是如此。
有人遵循定业之刃。
自有人想要护卫何进,董卓等人。
赵融被自己麾下的都伯枭首,濒死之际回想一生,参与过萧关之战,见证过王太子无可匹敌的势,本不该与之为敌。
可他有所求,想追逐功业,葬送了全部……!
或许,该如夏牟死于两军相争,而不是成为别人的封侯之功!
“朱将军。”
“你们快走吧。”
情势愈发混乱,波及前方。
负责羁押的军卒,持刀割断绳索。
提着环首斩马,准备朝董卓,何进等人杀去。
封侯之功,就在今朝,他们哪里还顾得上朱儁,赵忠等人。
“乱了。”
“这就是王太子的势吗?”
朱儁呢喃着,抬眸朝蹇硕看去。
没有见到丝毫情感波动,没有丝毫的怜悯。
继而夺过军卒手中的利刃,将张让,赵忠枭首,悍然杀入混乱之地。
于北宫逆乱。
仗军兴兵事,纵容次子弑杀何皇后。
不论如何,他都没有活路,与其被刘牧问罪,还不如死在战场之上。
“李傕。”
“郭汜。”
“持兵杖伐于宫廷,王师必戮。”
“你们为将非卒,更不是华雄,莫要忘记是谁带你们走出凉州,是谁让你们领军,王太子治下从未有过大赦,你们没有倒戈的资格。”
混乱中,牛辅率先被一柄锋矛击落战马,狼狈滚地摸索着掉落的兵刃。
“匹夫。”
“被你们害惨了。”
李傕面色苍白,脚磕马腹,持着长枪撞飞扑杀牛辅的军卒。
一枪洞穿对方的胸膛,而后拉着牛辅的甲胄,将其甩在不远处的战马背上。
同为凉州之将,谁不羡慕华雄,张绣,阎行功封列侯。
可牛辅说的对,他们是将,不是被蒙蔽的军卒,没有投降的资格,触怒王太子,必戮。
“稚然。”
“等等某。”
“先合力杀出去。”
郭汜持矛杀至,大喝一声。
曾经的卒伍,曾经的袍泽,若有人敢拦在他的前方,必被锋矛洞穿。
可是,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有无尽的王师军卒将其淹没,身为八校王师,与朱儁厮杀是迫于军令,遵循北宫之主的诏书。
当蹇硕直言禅位王太子,举起中兴剑,定业刀。
他们必定遵循天子诏,遵循定业之刃,更想争夺封侯之功。
“反了。”
“都反了。”
董卓打了个寒颤,连忙跃上战马,惊恐道:“董越,胡轸,牛辅,立刻整备亲卫杀出洛阳,河东定然回不去了,先去冀州看看情况!”
“诺。”
董越,胡轸,牛辅头皮发麻。
此次来洛阳,他们挑选的军卒尽皆心腹。
可是,见到定业刀,听到蹇硕的言论,尽皆逆反朝着他们扑杀。
乃至没有追随过刘牧的亲卫,都想持刃砍下他们的头颅,去领一份军功。
由此可见。
回河东对上段煨,必死无疑。
并州有北府狼骑,三辅有皇甫嵩。
凉州有护商军,中牟有华雄,四面合围之下,似乎只有逃遁冀州一条路。
“董仲颖?”
何进持剑斩杀一个扑上来的军卒。
袁绍,淳于琼,乃至冯芳逃离洛阳他都可以理解。
董卓在这个时候想要离开,真以为逃出洛阳就相安无事了吗?
“大将军。”
“快逃吧,最好逃出大汉。”
董卓头也不回,崩溃道:“洛阳守不住,王太子加冕为帝,我等操戈北宫,伐于洛阳,皆为不臣,必被诛灭。”
“废物。”
何进怒骂一声。
跃上战马,想要杀出洛阳。
下一刻,便有人持刀砍断马腿,使其坠入人群之中。
一柄定业刀。
横压北宫之主的诏书,大将军印。
当蹇硕喊出‘持定业代牧天子拟诏’,犹如当初刘牧持皇帝信玺,号令天下军卒,更笃定封侯之功可以兑现。
故此,所有军卒操戈互伐。
一场比北宫之乱还要惨烈的战役,爆发在苍龙门前。
一个人,一柄刀。
蹇硕将所有血腥堵在宫门之外。
不管是拱卫何进,董卓的军卒,还是闻定业而伐的军卒,没有人敢在此时靠近蹇硕,更别提刀剑加身。
洛阳。
随着蹇硕施令,再度陷入混乱。
董卓不敢停留,直接杀出城,领着千余人奔赴孟津渡而去。
连留在河东的家眷都顾不及去接,匆匆遣人给弟弟董旻送去密信,让他带着人暗中前往冀州。
宫门处战斗未止。
刘宏以天子位垂钓,磨灭一朝勋贵。
余下州郡雄主,以及雄踞地方的士族,作为刘牧的对手。
不可入的苍龙门,难以逃离的宫道。
流淌的鲜血,似浪潮想要将南宫淹没。
使得所有人陷入疯魔,凡有所见尽可伐灭。
光影斑驳,两壁相并。
伴随着刀戈剑舞,把苍龙门外变为尸山血海。
不知何时。
一支军卒队伍猛然扎入战场。
所过之地无不避让,凡有持刃扑杀者,尽被诛灭。
这支军卒队伍只有五十人。
皆持定业刀,厚实的甲胄外面套着麒麟服。
为首之人,容貌异常的平凡,杀起人来,所向披靡。
随着每一次挥刀,腰间革带悬挂的符令都会晃动,依稀能看到‘监郡令使,陈氏亚奴’模样的字。
“监州尉?”
有王师军卒神情大变。
持锋矛回撤,并拉着身边人退避。
他们参与过北伐的战争,见过监州尉,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人。
可以说类比大谁卒,乃至更强的秘卫,隶属王太子麾下典校六尉之一。
“滚。”
“谁敢杀某。”
何进的怒吼声从不远处传出。
猛然,撞开几个军卒,踉跄扑在监州尉队伍前方。
此刻,他早已不复凶戾,身上刀伤,剑伤,锋矛洞穿的血窟无数,甲胄衣袍都被鲜血浸透。
“何进,莫跑。”
宗员满脸血污,弃锋持刀窜出人群。
揪住何进散落的头发,横刀架在脖颈,用力割下其首级。
“宗校尉。”
陈重诧异轻唤。
“监州尉?”
宗员提起何进的首级,刚欲敞怀大笑,见到陈重不由惊呼一声。
“嗯。”
陈重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尸横遍地的宫道,对着不远处的蹇硕问道:“史尉令临行前,言公车司马令持有尉令符印,可对?”
“是。”
蹇硕连忙从衣襟中取出符令。
“好。”
陈重点了点头,转身沉声道:“王太子急令,宗员,周慎驻守南宫,清剿所有不臣叛逆,民政要事,皆由侍中伏完统筹,余下诸事等新天子临朝再议。”
“诺。”
周慎应喝道。
宗员连忙悬起何进的首级,肃然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