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清晨,天光微熹,朝堂内却早已剑拔弩张。
刘鹭推行应天大学的设立,意在以数学、天文学为基石,辅以道家命理,开创全新的学术体系。
这一看似利国利民的举措,却触动了文臣集团最深处的痛点——科举。
科举制度自确立以来,便是文臣阶层立身之本。
无论是《四书五经》的精研,还是“经世致用”的诠释,表面上是读书治经,实则是掌握话语权的方式。刘鹭要在应天大学内设立数学、天文学等科目,这意味着这些“非传统学问”将逐步进入科举体系,撼动以儒学为核心的考试内容。
文臣们心知肚明,若传统的儒家经学不再是唯一考核标准,朝堂内的士人来源将更加多元化。
精通数学的匠人、擅长天文的星象师,甚至道家学派的精研者,都可能跻身仕途。
这无疑削弱了他们的垄断地位。
“儒学治的是天下,岂能让这些术数小技主导国家大政?”一位年迈的礼部尚书在朝会上激愤地说道。他的话语得到了不少同僚的附和。
他们隐约察觉到,刘鹭的这一举措并非单纯为了推动学术,而是意在插手科举,削弱文臣集团的权力。
刘鹭的中兴之举,确实是功绩。
这种中兴恰恰让改革变得更加困难。
他以强势的手段重振皇权,削弱地方豪强,清剿贪腐,树立了皇帝无可争议的威望。
这种威望也让文臣集团感到危机四伏。
尤其是刘鹭试图通过改革科举,从根本上改变文官来源的举措,更是让他们如坐针毡。
儒学虽然因西洋入侵的侮辱在思想领域失势,但其作为权力体系的核心地位并未动摇。刘鹭的改革,试图以科学技术为新的治理工具,这种“技术官僚化”的趋势,无疑是在直接挑战文臣集团的传统优势。
文臣们纷纷上疏反对,措辞激烈:
? “天学虽精,不足以治天下;术数虽巧,不足以安社稷。”
? “大夏以礼乐为本,皇上不可因一时技艺,而废祖宗之治!”
? “若以天学、数学入科举,恐天下学子不复治经,国本动摇!”
“钦天监何在?”刘鹭声音不高,却威严尽显。
钦天监正立即上前,俯身行礼:“臣在。”
“将朕令你们筹备的课题与成果,呈上来。”
钦天监正应声领命,示意监副和几名属官将厚厚一叠图纸和卷宗摆在大殿正中。
这些图纸详细记录了钦天监近年对星象的观察,以及用数学方法推演日蚀、月蚀的精确过程。
“诸位爱卿,请看。”刘鹭没有多言,只是让钦天监正当众陈述。
钦天监正恭敬地开口:“陛下仁厚,特命我等重新推演日蚀、月蚀的规律。这是根据天象运行所得结果——臣等以天文学与数学推衍,不仅能准确预知日蚀发生的时间,还能精确到刻漏毫秒。更重要的是,这些数据将使我大夏的农时历法永不紊乱。”
文臣中有几位年轻者早已忍不住凑上前去,惊讶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计算与图表,满脸不可置信。
尤其是数学推演部分,那些复杂的公式与逻辑严密的证明过程,让他们顿时哑口无言。
“这……这是真的?”一名礼部侍郎忍不住低声问道。
钦天监正一脸肃然:“若有半点虚假,臣甘受天诛。”
刘鹭冷眼看着文臣们或惊或疑的表情,心中一片冷静。
这些所谓的“才华横溢”的科举之才,不过是以儒学之名行话语权之实罢了。
他们背诵经书,争的是治经的权威,学的不是知识,而是如何用这些知识巩固自身的地位。
“权谋?朕不需要这些。皇帝若需要权谋才能治国,便是失职。权谋能让百姓安居?能让天下昌盛?能让大夏的天文与数学追赶甚至超越西洋?”这些念头在刘鹭脑中一闪而过,随之涌起的是一股隐隐的愤怒。
他知道,儒家文臣从不是铁板一块,他们表面维护传统,实际上暗藏各自的小算盘。
拖延、拉拢、对抗,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而明朝的历史早已告诉他,若任由这些党争蔓延,皇权将被耗尽,改革将停滞不前,大夏只能重蹈覆辙,走向衰败。
“朕有传送门,有军权和财权。天下的希望不在这些所谓的‘经学大师’手中,而在真正懂得技艺与学问的人手中。明白这一点,朕便不需要和他们周旋。”刘鹭心中冷笑,他早已看穿了文臣们想要拖延的伎俩。
礼部尚书率先跪下,语气谦卑却话中有刺:“陛下,历代皆以儒学为纲,何以轻改?若天学、数学入科举,恐百姓不知纲常,而大夏乱矣!”
刘鹭眉头一挑,声音冷冽:“若百姓安居乐业,何来乱象?若数学能治国安邦,又何须纠结儒学为纲?你口中的‘纲常’,不过是你们的既得利益罢了!”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文臣的职责,是为天下献策,而非固守私利。若儒学真能治国安天下,何以西洋列强欺辱大夏?你们一代代读经讲经,除了口舌争斗,可曾让天下百姓安居一日?”
朝堂上一片死寂,许多老臣脸色煞白,却无人敢开口反驳。
刘鹭目光冷冷扫过众臣,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他不需要这些文臣的支持,也不打算浪费时间与他们周旋。
科举制度本就需要改革,刘鹭心中对此从无一丝犹豫。
军权与财权已牢牢握在他手中,任何反对的声音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站在大殿之上,身后是大夏沉甸甸的历史,面前是当下激烈的矛盾,眼前还有未来无尽的可能。
“朕不会退缩!”
这是他对自己,也是对天下的承诺。
文臣们无可奈何地低下头。
这个皇帝,和以往他们见过的所有君主都不同。
他喜欢美女,却从不沉迷女色;他手握巨大的财权,却不奢侈享受;他推崇实学,甚至让数学、天文学这样“卑贱”的学问上堂入室。
更让他们气恼的是,这个皇帝根本不屑于用权谋对付他们。
“这样的皇帝,简直没有软肋!”
几位资历深厚的大臣在私下里愤愤不平。
他们本想用过去的手段拖延改革,就像对付其他改革之君一样——冷处理、结党、制造阻力,甚至以“祖宗之法不可轻改”为由攻其不备。
刘鹭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不屑争权谋权,因为他是皇帝,手握兵权与财权;他不需要拉拢党派,因为他拥有改革的底气。他用行动告诉群臣,他的权威不是来自口舌,而是来自铁一般的事实——传送门的财富、大夏的军力、改革的成果。
“西洋人毁了儒学的尊严!”
文臣们的愤怒,渐渐转向外敌。
要不是这些西洋人在孔孟之地烧杀抢掠,毁坏儒家经典,儒学怎会开始衰退?昔日儒家是正统,是显学,是天下之秩序根基;今日却不得不与那些“术业”并肩而立,甚至被挑战地位。
“没有儒学,朝廷还能治理天下吗?”他们的眼中闪过不甘,但又有一丝隐秘的希望。
意识到无法阻止刘鹭的改革,他们迅速转变策略。
既然大夏正处于中兴之路,而西洋列强又曾经侮辱过这个古老的文明,何不将愤怒转向外敌?他们开始主动迎合刘鹭的对外战略,力图用一场“反西洋”的战争拖延改革的步伐。
“灭了西洋人,再谈改革。”
他们在心中盘算——西洋人若败,儒学的地位便可恢复;即使改革成功,大夏终究需要儒学治理天下。这是一个百试不爽的道理:无论皇权多强,都离不开儒家经典的秩序与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