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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大明之东山再起 > 第二百七十章 牡鸡司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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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特别短,转眼便已入秋。

葭州不是乐安侯的封邑,出了侯府大门他讲的一切都该不算数。

可规矩是一回事,人都怕拳头大还有心狠手辣又是一回事。吴堡三县官员听得转入府属,皆在弹冠相庆,谁愿意一早起来发现老婆不见了,边上还躺着条血淋淋的死狗。

痛失真爱该是如何的心境,现在若黄冲自己肯说出来,大家肯定想听一听。

说得出的痛不算痛,他不会讲,只会成天阴着张脸,不说话。

临县只隔着条黄河,到任的张珉兴冲冲地前来拜会昔日的知己,却意外地吃了闭门羹。人家侯爷事务庞杂,不巧前几日带了人去乱井儿一带赶马。

说得好听叫赶马,真实情况是趁附近牧民南迁的季节,打劫口外富庶的部族。

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带府军穿州过县,关隘边防还是须备通行文书,可也架不住人家用白花花的银子来充当。名义要还服从五省总督洪承畴的调派,可调得动吗?

接待张珉的是王徽,地点在州衙署中堂上,但后堂门前却拉起一道帘子。

“哎呀,大人辛苦了。”

“劳烦王大人久候,这是…。”

“听说知州大人方才去了我府上,咱们却未料着,原来大人与侯爷还这般亲近。”

听得后面传出是悦耳的女声,点向帘子发问的张珉急忙缩手一愣。

“张珉参见夫人。”

“目前还不算是。侯爷交待我代替他同你说些话,望你不要见怪。”

很奇怪也很新奇的体验,隔着珠帘,落落大方的张嫣觉出了对方的拘谨,还有一种可称之为畏惧的东西,黄冲未显先的这位朋友,大概已经风闻到一些状况。

“夫人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王徽没有孙元化那么海派,但受西学的感染也颇深,对于这样的安排他倒没有意见,镇定自若地在前面招呼张珉坐下答话。

“听侯爷前番讲,张大人已于对岸临县为官两载有余,于陕北,例如葭州,怎么看?”

“纵论秦地,如今早彻底丧失了汉唐十三朝的繁华风貌。连年战乱使得各地百姓饱受摧残,大运河淤塞严重,更是让外部补给再难浸润关中大地。以西安为核心的广大区域逐渐荒废衰落,陕北之地也再次成为中原与塞外各族对峙的前线。”

还有家乡苦闷许久的经历,昔日的张珉变了,变得更向往黄冲疯话里的世界。为官两载,高谈阔论不再是难事,即使是当着猜想中禁忌名讳的人面前。

“贼寇呢?”

别看宝珠常年足不出户的,重大的事项每样都晓得,黄冲是真心想请她出山替自己打理官场、民生这些事。也许是大材小用,但杀鸡用牛刀也无不可,总比用王晚亭放心得多。

“较之江南,陕西广大地区确为穷僻之壤,所谓穷山恶水多刁民,此状不更,贼寇难绝。”

“近来朝廷下旨,着令侯爷整兵备战,知州大人怎么看?”

“下官急急赶去侯府便是因此,自党项人作乱,古都繁华不再,沦丧为边陲。远自金元争雄,现有蒙金相害,早成战无宁日恶地。无兵则亡,无守则亡,断断不可有须臾的松懈。”

“哦,原来张大人是这么看的。”

很多事她还不懂,对方的谨小慎微和透露出的忧患还是打动了她。

“除了战阵、武器和军旅相关的,老夫有句话想同你讲。”

“悲天悯人就免了。如果想感慨下白云苍狗,世事沧桑。请便。”

说这话的时候,黄冲的一双脚泡在河水里,草原与荒漠交界处的河流很不定,水大水小年年不一样,位置还常常变换。但夏季依然是美好的,即使身处在残酷战争中,这个季节还是会带给人许多向往,生的向往。

“你也晓得天主信徒只能有一个妻子。”

“嗯,某又不是你主的羔羊,一个妻子还是妻妾满堂,也不由某擅做主张,某有的是长辈。”

“老夫没有劝你纳妾的意思,只是想同你感慨下世事之沧桑。”

“凭您这岁数,应该。某该老实听着。”

人和马要经常沟通,尤其是自己常用的坐骑,战时生死相托的伙伴,尤其要重视。御马监下辖的勇士营将士,对战马就有视作伙伴的传统。

这种传统传到黄冲的耳内,他老人家今天便也亲自牵马刷起,倒把传令兵闲成了条狗。

“吁~。”

打从小教堂被黄冲追回来,孙家的仆人及随从见风长一般多出了许多。即便大半已分派在孙和鼎手边,留下的也有二三十个,男女老少都有,黄头发的也有几个。

“你而今弱冠有四,仍该是少年狂放的年龄。”

“怎么地孙老爷,若是觉得某用条命在这还嫌不够狂放,你且说便是,某边刷马边洗耳朵。”

没好气地,黄冲用棕刷划拉着麟月的腰身,顺带朝挽着裤脚的孙老头甩了串水珠。

“啊~呸。”孙元化连连后退,抹脸连连,“果然没讲错你,依旧是少年心性。”

“那你呢?这一把年纪的,还下河来摸鱼。”

确实有鱼,而且不少,极易抓获。好些人抓了好多,最最厉害的当属祝鸢儿,一条裙子裹着三条超五斤的大鱼,一脸泥污傻笑着在往岸上奔。

“这边,快点过来。”冬至是江南人,不似塔塔儿和夏侯青两个嫌鱼儿有刺。

“少年就该做些少年人该做的事,莫等似老夫这般年纪,再要想做也是徒想。”

脚好利落了,草原上的空气又好,离京师千里不止,孙元化嘴皮子翻飞,陶然自得地立在水里,边往麟月背上浇着水,边在一片水花与欢笑中发着感慨。

“您这水浇得。得嘞,不劳您孙大人帮,上岸歇着去吧。”

麟月在水里围着黄冲小步绕圈,孙元化拢掌浇出的水不时落在黄冲的脊背和头上,看得岸边蹲着的塔塔儿偷偷笑,躺在马鞍子上的夏侯青抿起了刀片嘴。

刷马不需要手艺,但需要熟练度,黄冲显然不够。

“姆妈一直讲人须勤快,某不够勤快。这里的人个个比某要勤快,嗨。”

没讲错,煮饭熬鱼汤的在唱歌,刷马的东张西望偷看女人,就他摆出副专心专注的样子,却半天没把麟月伺候干净。

“少年就该做些脸红心跳的事,就像他们。”跑上岸之前,孙老头指着那些不专心刷马的说。

“晓得啰。”弯腰驼背继续刷着马肚子,“夏日高勒,前面部落给某张罗个女人,老子要在草原上留下个种,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嘎嘎嘎,嘎嘎嘎。”整条河都在粗野地躁动。

阵阵的笑声吓得女兵们连忙爬上岸,鸢儿裙兜里的鱼滚落在草地上。

“抓呀抓呀,你楞个啥呀。”

冬至双手扑住一条,塔塔儿一靴子踩住一条,剩下一条生猛的扑棱着往坡下岸边弹。

“啪。”

赶过来的夏侯青手起刀落,一刀鞘将它拍进泥地里。诡笑着左右扫看后,抽出把短匕扎住鱼头,拎着沾满泥浆的大条鱼往锅边走。

“这什么鱼啊?”

塔塔儿抬起脚问冬至,大鱼继续不甘地在草上又翻又跳。

“花鲮鱼也叫花痴鱼,最笨的一种。”

冬至手底下的那鱼甩着尾巴却挣不脱,腮被两根指头死死扣着,被拎去了火堆边。

“你们汉人有句话叫瞎子点灯,什么意思?”

蹦跶的鱼儿被塔塔儿又跺上一大脚,然后被拨到发呆的鸢儿手边。

“白…白费蜡。”

“是不是瞎子都会变傻子,还是傻子都会变瞎子?”

得意地打起个唿哨,慕斯臣.塔塔儿跨上她的马,一路跑向远处。

独留下垂头丧气白眼连翻的祝鸢儿。

这么个漂亮的人儿,性格还活泼讨喜,连孙老头那样的人都愿意帮上一把,可想,她人缘不是一般的好。

莫奈何,人家情愿找个满身牛粪马尿味儿的蒙古婆娘,也不愿搭理她。

自发现这支队伍,嫩科尔沁人立时紧张起来,奥巴洪台吉率领的主力正从汤河附近回调,虽然目前还没有发现对方攻击任何部落,但并不表示这片属于科尔沁族人的广大区域可以任由旁人穿行。

“是察哈尔人,从插汉河套去年南下的那伙人。”

消息很快有了,虽然还未有部落组织拦截,不停地盯住行踪和打探已经开始。

“汤河那边传的消息,向西逃窜的察哈尔众多联部,少说也超过一万多,我们还收了八千人。从河套下来的究竟有多少人?地底下长出来的吗?又冒出六千来。”

奥巴觉得蹊跷,但目前在赶路途中,只能凭借送达的消息做判断。

“有大明的边军,而且不少,似乎是叛逃,由两边马队夹在中间,直直地向北。”

博尔济吉特·吴克善是奥巴的从侄也是科尔沁的新贵,他的姑姑及妹妹都嫁给了皇台吉,其中一个还是正室,号称大福晋的大汗女人。并且,由于这些女人的关系,皇台吉正打算将一个女儿嫁与他的儿子。

“真的一直往北去,倒省了许多麻烦。”奥巴摸着胡子说。

“六千只自动送上来的肥羊,并且还自己拱进圈栏里,哈哈哈哈。”

“怎么,博尔济吉特部落还嫌人口不够多,打主意了?”

回师的路上众联部台吉都聚在一起,怎么吃?谁吃?自得商量。

“十六个部落,不计大小,你吴克善每部出马五十匹,眼前这六千只肥羊就不再关我们的事。如何?”

贪婪和吝啬几乎就是吴克善的代名词,他一番合计之后,当然是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