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灯光在沈若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我觉得，我可能知道点东西...”
她这话一出，周越和卓逸帆齐齐看着她。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
她看向卓逸帆，"；有人制造了我和妈妈的车祸，从副驾驶拿走了文件。"；
周越猛地坐直身体，酒杯"；咚"；地一声砸在桌面上："；你是说......"；
"；那些文件跟周家有关。"；
沈若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般炸开在两人耳边，"；而妈妈说过，那些文件会让她昭雪。"；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两位大少爷都忍不住喜形于色，尤其是周越，手里的杯子死死磕在桌子上，眼中满是狂热。
但是，中间还是存在问题。
周家大宅的凶杀案和卓家的大火并不是同时发生的，周宁也不可能分身乏术。
周越有什么东西没跟她说。
沈若手中的酒杯突然倾斜，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死死盯着周越，声音发紧："；不对......这时间线对不上。"；
酒吧的蓝紫色灯光在周越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下意识摸了摸鼻梁，这是沈若第一次在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身上看到局促的神情。
"；因为她逃了。"；
周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当年周家认定姑姑是凶手后，直接把她送进了周氏控股的精神病院。"；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画了个圈，"；她在那里被关了整整三个月。"；
卓逸帆突然直起身体："；周氏在城郊那家疗养院？"；
"；对，就是现在改成制药厂的那栋红砖建筑。"；
周越看着沈若的表情，心虚地扯了扯嘴角，连忙找补，"；不过你放心，只是关着她，控制行动，没想害死她，所以也没虐待她。"；
沈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后来呢？"；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周越的眼神飘向远处："；后来她不知怎么逃了出来，浑身是伤地跑到卓家庄园找婉莹姑姑。"；
他顿了顿，"；再之后......就是你知道的那些事了。"；
沈若的大脑飞速运转："；所以卓家庄园那场大火......"；
"；是障眼法。"；
卓逸帆突然接话，眼神锐利如刀，"；有人要制造傅阿姨畏罪自杀的假象，同时彻底销毁她带出来的证据。"；
周越默认般举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像融化的糖浆。
沈若突然想到什么，声音发颤："；那我爸爸呢？你一直没有提过他......"；
"；他是周氏资助的孤儿，叫沈砚。"；
周越的语气突然柔和下来，"；照片我看过，戴着金丝眼镜，长得特别斯文。"；
他比划了一下，"；我小时候听家里老人说，他成绩很好，跟周宁姑姑是在大学认识的，学生情侣，大学毕业后进了周氏工作。姑姑把他带回家见家长之后，他才知道姑姑是周氏的千金大小姐，恩情加上爱情，他一直把姑姑当成小祖宗供着。"；
"；他们新婚不到半年，沈砚就在周氏的建筑工地'；意外'；坠亡了。"；
周越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尸检报告说是醉酒失足，但......"；
"；但什么？"；沈若的指尖已经掐得发白。
周越抬头，眼神锋利如刀："；但那天是他第一次去工地视察，而且——"；
他压低声音，"；他酒精过敏。"；
沈若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母亲总在清明时节，对着空白的相框发呆——那根本不是祭奠什么祖先，而是在悼念她从未谋面的父亲。
"；所以周祁年......"；卓逸帆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是连杀两人？"；
周越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是也不是，还有一个人死里逃生。"；
他举起三根手指，"；别忘了，那时候周宁姑姑怀着你老婆呢。"；
一瞬间，卓逸帆地怒火攀登至顶峰。
八号台球馆。
空荡的球馆里，只有顶灯投射下一圈冷白的光晕。
林舒寒俯身在墨绿色的台球桌前，修长的手指稳稳架着球杆，眼神专注地盯着那颗黑色八号球。
"；总裁，国外那批货出问题了。"；
李明哲急匆匆赶来，站在阴影处，声音压得很低，"；被海关扣了。"；
"；啪——"；
黑球利落入袋，林舒寒直起身，慢条斯理地用巧克粉擦拭杆头。
灯光从他头顶倾泻而下，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一片阴影。
"；这批货一旦被查出来......"；
他轻笑一声，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你猜会有什么后果？"；
李明哲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他太清楚那批"；医疗器械"；里夹带的是什么——足以让整个林家万劫不复的违禁品。
"；警察根本不会放过我们。"；
林舒寒放下球杆，指尖轻轻敲击台球桌边缘，"；你说是不是？"；
"；对不起总裁！"；
李明哲猛地鞠躬，"；是我的疏忽！我会尽快把货弄出来！"；
林舒寒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晃动，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尽快。"；
他抿了一口酒，"；卓家马上就要办宴会了，我总得送点礼物给他们啊。"；
李明哲瞳孔一缩。
他当然明白林舒寒口中的"；礼物"；意味着什么——上上次酒会被下药的红酒，上次差点要了沈若命的刹车失灵......
"；总裁......"；
他鼓起勇气，"；要不停手吧？这样下去您自己都会很危险的。"；
林舒寒突然转头看他，眼神锐利如刀。
那一瞬间李明哲仿佛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下场？"；
林舒寒轻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谁在乎。"；
他把酒杯重重搁在吧台上，玻璃与大理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去安排吧。"；
林舒寒走向门口，黑色风衣在身后划出凌厉的弧度，"；我们到时候可是要参加卓老爷子的寿宴呢，总不能空手去。"；
他的声音轻飘飘地消散在空气中：
"；毕竟......那可是我生物血缘上的爷爷呢。"；
台球厅的门缓缓关上，顶灯突然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黑暗中，那颗黑色八号球静静躺在袋底，像一只窥视一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