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火舌愈发迅猛,倒在地上的炮筒接二连三爆炸。
起初凤霄尚能应对,几个之后,便渐渐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们都散开!弄湿布来,快!越多越好!”
凤羽卫听令,立时四散开来,将身边能用上的布全部打湿送来。
所幸城门左侧便有一条护城河,眼下虽是冬季,河面结冰,好歹冰层下还有些水,这才方便了。
凤霄看了眼送来的布,同明毅对视一眼,后者秒懂,扯住湿布另一头,和凤霄一同朝着炮筒飞身而去。
“嗤!”
湿布精准落在炮筒之上,水火相撞,升起阵阵白烟,而后,布料上水分蒸发完,被火舌吞没。
饶是如此,仍旧叫人看到一丝希望,明毅眼眸亮起:“有用!快!湿布,再来!”
凤云卓方才已经带着人周围能算的上布的东西全部用光,眼下四周光秃秃,哪还有布?
正着急,视线扫到一家布庄,毫不犹豫上前破了门。
“先救命要紧,日后再赔给你!”
凤云卓见里面成匹的布料,干脆扛在肩上,快速搬到护城河边,扯住一头,另一头用力抛入水中。
“里面还有!快去拿!”
凤羽卫得令,纷纷学着凤云卓的样子,很快就打湿了不少布料。
有了方才凤霄和明毅的先例,众人自发做着同样的事,后面挨不上的,便排队等。
很快,炮筒便被尽数盖住,犹如一头才被制服的猛兽,哈斯哈斯冒着浓郁的白烟。
明毅见火势控制住,腿一软,直接倒在地上:“他娘的!老子才娶了媳妇儿,差点就交代在这了!”
话音才落,他耳边便又炸起一声巨响。
“小心!”
“小心!”
“小心!”
明毅只记得最后三道身影朝他冲过来,右耳一痛,便失了知觉。
姚静姝回府,寒霜连门都没有进,便赶去城门口。
姚静姝这才觉得脚踝处刺痛不已,站在门口叫小厮去将府中侍卫尽数唤来,打发去城门口帮忙。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过神,靠着柱子缓缓坐下。
兰心亦是面色紧张,道:“二奶奶,您还好吗?”
姚静姝只觉得心脏紧紧揪在一起,机械摇摇头:“没事。”
也不知凤霄那边如何了,想着又觉得担心多余,有他在,定不会出事。
姚静姝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郑德音听到动静赶来,见姚静姝狼狈的模样,有些心惊道:“不是去吃暖居饭,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姚静姝见了郑德音,才好似有了神智,哑着嗓子道:“母亲,脚崴了。”
郑德音闻言,便再顾不上其他,赶忙叫桑竹喊人,扶着姚静姝扶回院子:“霄儿呢?怎么把你弄得这般狼狈?”
姚静姝藏在袖子中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道:“城门口出了点状况,侯爷去处理,想是快来了。”
郑德音闻言,不疑有他,叫来郎中开了伤药,兰心守在一旁照料。
待郑德音打发走郎总,当觉得姚静姝有些不对劲,有些忧心道:“姝儿,城门口到底出了何事?可是北狄来犯?”
自她嫁进凤家,郑德音还从未见她这般失魂落魄,跟着紧张起来。
姚静姝并不言明,只安慰道:“有侯爷在,不会有事的,母亲放心。”
有些事姚静姝不说,郑德音也不敢往坏处想,道:“那就好,兰心,你先陪她坐着,我去瞧瞧珠儿和瑾寰。”
两人如今甚是粘着郑德音,时常住在沉香阁,郑德音乐在其中,便包揽了两个孩子的日常。
人走后,兰心再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自责道:“二奶奶,会没事的对吗?”
都怪她那张嘴,大婚之夜就说些有的没的,今日才会一语成谶,触了霉头。
“会没事的,你别瞎想。”
姚静姝安慰旁人尚可,但自己还是忍不住担忧,视线黏在门口迟迟不肯离开。
好似为了印证她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慌,不多时,寒霜满脸黑灰,红着眼眶来回话:“二奶奶,城门口出了意外,侯爷、凤将军、穆将军、明副将四人被炸伤,侯爷伤势严重,此时正往府里来。”
姚静姝闻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几乎稳不住。
但眼下实在没有功夫叫她反应,指甲死死掐住掌心,尖锐的痛感多少叫她恢复了些神智。
强压下心中害怕,思索一番,道:“兰心,你去和兰芝将苍梧院中空着的房间收拾出来几间。”
“寒霜,你去,叫他们把人都抬来苍梧院,再叫人速去请葛神医过来,再去医馆请几个郎中。”
“祁贞,你带人去烧热水,多备些干净纱布。”
“是!”
几人应声,分别忙起来,姚静姝自己撑着脚伤下了地,将床榻上多铺了两层被褥。
直到铺平最后一道褶皱,她才缓了口气,坐在一旁一动不动,木雕似的等着。
不知几人伤情轻重,暂时都安置在苍梧院,到时也好照料些。
礼数什么的,与姓名相比,不要也罢。
军营。
葛神医自来了军中,便一直住在军营,姚静姝到璃城后,好几回请他来府里住,都被他拒绝。
一是军中到底自由些,二是他懒得来回跑,在此处照料伤患更为方便。
此刻他正带着小哑巴晒药,便见明荣一把鼻涕一把泪,狼狈不堪闯进来:“葛神医,主子受伤了,快走。”
葛神医见他如此慌张,料定事情严重,二话不说背弃药箱就走:“苏木,带上家伙,后面跟着。”
明荣拉着葛神医就走,将人扶上马,冲着小哑巴喊了声“在侯府”就驾马绝尘而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还是没有动静,姚静姝心中恐惧更甚,连带着眼眸中也多了些慌措,只能不断搓着手,试图叫自己冷静。
兰心带着人,很快便将屋子收拾出来,好在入府前明毅才清扫过,一应用具都算齐全,换了被褥便可住人。
不多久,门外就有了动静,姚静姝等不及,叫兰心扶着出屋,那头正是凤羽卫抬着浑身是血的凤霄进来。
当时场面有多骇人?姚静姝记得也不甚清楚,只多年后再想起,她仍是后怕的头皮发麻。
凤羽卫将人先后安置妥当,葛神医便紧随其后。
其他三人伤势不似凤霄这般严重,便先叫郎中去清洗,凤霄这里,怕只有葛神医才行。
葛老想过他伤势可能会重,但没料到重成这般,见了凤霄,饶是他自诩医术高明,也止不住皱眉。
“怎么弄成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