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
谢弋修根据心中的猜测,不顾在场人多,伸手扒开时忬右肩的衣物。
果然一条蜿蜒扭曲,类似血管的黑色线条,自时忬右腕脉搏凸起,顺着她纤细的手臂,一路向上,径直攀到侧颈。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忬儿她到底怎么了?”
封清凝见状,当场哭的老泪纵横,险些一个不稳,跟着一起昏过去。
谢弋修神色凝重,剑眉紧皱。
“这是当年,时忬身中黑色荼靡,余毒没能及时清理,留下的后遗症。”
谢弋修说着,绷直两根修长的手指,指尖接连重击时忬身侧,3个关键穴位。
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低响。
“可你不是说,忬儿体内的余毒,已经祛除八九成,不会有反复发作的情况吗?”
时央听的火冒三丈,他只觉得谢弋修这人,着实可恶的很!
每次都不把话干脆利落的挑明,害的时忬每到发病,都搞得他们措手不及。
“所以我才说是后遗症,是我作为一个专业医者,也无法明确断定,她具体会留下怎样隐患的病症。”
谢弋修深知,时忬的病情,必定会引发众人的怒意,也不生气。
“时央,有些话,不是我不说,而是时忬她不希望被你们知道。
这绝不是我在拿她做挡箭牌,你妹妹的性格你了解,她总有一天,病会好的。
到那时,你让我怎么跟她解释啊?她要是因此跟我绝交,你以后打算去问谁?”
谢弋修人在说话的期间,也没停下救人的策略。
找来邢嘉善通力合作,往时忬右臂,依次戳进9根印着花纹的长条金针。
时央眼睛一闭,再三压制满腔的怒气,尽量把口中的语调放平。
“好,行,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你也要理解我跟奶奶的心情。
你就坦白的告诉我,忬儿身上,究竟还有哪种隐疾,是我们不知道的。
你一次说清,等到她人痊愈,我会帮你跟她解释。”
封清凝连连点头,心急如焚的附和着。
“是啊,弋修,你就跟我们说实话,忬儿那边,奶奶也会帮你一起想办法。”
话说到这份上,谢弋修要再不答应,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他一声叹息,在确定时忬右臂的黑色线条,有隐隐消减的迹象后。
烦请邢嘉善,帮忙挂了个内含特制解毒药水的吊瓶。
栖身坐在时忬躺着的床边,为她掖了下身上的被子。
“我说可以,但时央你要冷静,别总想着去找霍总拼命。
时忬之所以不想告诉你,就是怕你冲动起来,会控制不住地跟他大打出手。
你知道的,她不希望你这么做。”
时央扭头,看了眼双眸猩红,忧郁寡淡的霍九州。
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去找这男人拼命,他忙着好好照顾他的忬儿,还来不及呢…
便就答应。
“好。”
谢弋修点头,帮时忬穿好睡裙,理平上边的褶皱。
“我想你们都知道,时忬偶尔走起路来,会有动辄就摔跤的现象。
那不是她在惺惺作态,惹人怜爱,而是因为,她右腿患有间歇性的肌无力。
简单来说,就是当年,她人在华南棘山的时候,受江娜冷水浴酷刑的波及,导致右小腿肌肉短暂坏死造成的。
我已用‘6指按摩法’,外加冰山雪蛾化粉,为她做了3个疗程的修养,再有差不多2个疗程左右,就能复原。
时忬有很严重的偏头痛,不能长时间待在太过吵闹的环境。
超过3小时90分贝以上的噪音,必会让她头风发作,痛不欲生。
这就是她每到酒吧歌舞厅,从不愿多待的原因。
她之所以嗜睡,不是因为疲累,也不是休息的时间不够多,是她患有贫血症。
她的贫血症是永久性的,跟普通病症的区别在于,就算每天都能吃好喝好,定期修身养性,也很难被治愈。
因为她的身体,有接近3年的时间,都处于营养缺失的状态,还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当年,我每次去看望她时,都会随身携带补品过去,我想茗星她们亦是如此。
可事实证明,她根本吃不下,带了也是白费。
没了。”
顿了顿,谢弋修又说。
“剩下的,在这次她病发后,你们已经都知道了。”
呵…
还没了。
时央肺子都快气炸了!
时忬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谢弋修说的这些话,他光是这么听着,都有想去跟霍九州大干一场,不死不休的冲动了。
真是他妈欺人太甚!
时央烦躁地松脱脖颈间,装戴整齐的领结,他总觉得,这东西绑的他喘不过气。
“我…知道了。”
他极力缓和体内,因为情绪激动而四处乱窜的怒火,可…根本没用。
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抬起强有力的右手,倏地指向身在斜对面的霍九州。
“霍九州,我警告你。
你最好日夜祈祷,我妹妹不要因为曾在你霍家受辱的事情,有任何短命的危机。
否则,我哪怕拼上整个应家,我都要压垮你,我让你也尝尝华南棘山的滋味。”
被他指到的男人一声嗤笑,不是为着时央立下的豪言壮语,他是在嘲笑当年,糊涂一时的自己。
早知如此,5年前,他哪怕舍了这条性命,亦不会将时忬,亲手送进华南棘山受刑。
想想看,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从不是他那个冷酷无情的爷爷霍靇,而是当年,做下这个错误决定的霍九州。
如果时间真能倒流,他愿幡然醒悟,带她远走高飞,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他在所不惜。
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天,几月,几年,便也足够。
至少不会造成眼下这般,‘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境遇。
“你他妈还有脸笑!?”
时央这下是真忍不了了!
他当场挥出气吞山河的一拳,直挺挺朝霍九州砸去。
“时央!”
楚盺宋骞辰一惊,急忙双双出手,张弛有度地挡下,并跟闻讯而至的邢嘉善一起,合力将人扛出门去。
“哎?”
时央没有防备,被三个男人抬个正着,他一路张牙舞爪,奈何根本敌不过他们孤注一掷的力气。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