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遗址是百年前安得国首都最繁华的所在,而这座宫殿也就是那位安得国帝王处理政务和休息的地方。
现在如果眼前有个人告诉你,他是这座宫殿的主人,随便换个脑袋正常的兽人都不会相信。
但凡沙却是信的,他没有理由不信眼前这个刚救过他和他同伴的高大兽人。
但他不觉得有什么兽人能活那么多年岁,若眼前这人不是这个国家的君主旧王,那么就只可能是那位帝王的鬼魂了。
而这所谓的鬼魂也只是玩笑话,可没想到在凡沙提出后,那位高大兽人突然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寝宫内虽金碧辉煌,可取暖的工具却是极不搭配的燃料与火盆。
潮湿的燃料时不时在火盆中迸溅出些许火星,还未弹落至地面便悄然在空中消散。
“您不要吓唬我,我今年也才十三岁。”
凡沙见面前之人一句话不说,不由心底打颤,向后退了一步。
“哈。”黑袍人轻笑了一声:“只想起一些往事,你算是猜对了一半吧。”
说着他回到了那火盆前,盘腿坐下,拍拍身侧的位置:“来,陪我一起烤烤火,这样也暖和些。”
面对这位恩人的邀请,凡沙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大一小两人坐着,那小家伙会时不时侧头瞥一眼大家伙,随后又像是怕大家伙发现,立刻扭回头去。
“你心中还有疑问。”
黑袍人语气永远都是那么平淡,坐姿从未有一丝动摇。
有疑问那是自然的,若眼前之人并非鬼怪,那便只剩下一个答案。
“我能摸摸你吗?”
有些失礼的要求,但这并不过分。
“当然。”
那黑袍人将手掌伸到凡沙面前,凡沙小心搭上对方手掌。
是温热的,是切实存在的,真的不是鬼魂。
“我叫凡沙,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您。”
黑袍人并未将手掌收回,让凡沙一直搭着,只是掩藏在面具下的瞳孔闪了闪,似乎是缅怀还是其它什么情感一瞬而过:“外面人都叫我旧王,我想你应该听过。”
旧王囚龙国现在明面上的国君,哪怕凡沙心中已经猜到,脸上还是露出了惊讶。
“您居然是旧王,那您一定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吧,外边有好多兽人都遇到了困难,您一定有办法帮助他们的对吗?”
凡沙眼中闪着期冀,他抬头看向眼前这位存在,可惜对方脸上的面罩让凡沙没办法知晓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外面啊...是有几只从别国钻过来的虫子在捣乱,我已经让人去清理了,你们两个很快也就能安全回去。”
“至于外面的那些孩子,抱歉请恕我无能为力。”
凡沙眼中的亮光暗淡了几分:“我听我的老师说,九悟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兽人的代称,大家都说您是九悟,可您却说您无法救助那些近在眼前的子民。”
这话已经算是当面打旧王的脸了,可这位高大的兽人却是没有发怒,看着凡沙的眼神依旧温柔。
“孩子,有些事情等你到九悟的时候就明白了。”
“我嘛,九悟,真的假的,你就这么看好我,还是当着我的面戏弄我。”
这些话凡沙自是不会说的,他只是沉默着看着那火堆。
他不信这位国家的统治者没有实力将那些困于遗迹内的兽人救出,他不信这位九悟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又还会被什么东西阻碍,又有什么东西敢阻碍这位君王的脚步。
凡沙表情写在脸上,也不知道旧王是没有看见还是并不在意,安稳坐着手掌却按在了凡沙脑袋上。
“嘶——哈。”一声有些痛苦的抽吸声突然在两人背后响起。
凡沙反应最快,一矮身便从旧王手下逃开,来到放置远正的软榻前。
远正此刻正抚着脑袋,表情迷茫又有些痛苦。
感受到身旁有人搀扶,视线也随之看了过去:“凡沙,我们是灵魂进入轮回了吗?为什么感觉脑袋那么疼?”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得救了,是旧王救下了我们。”
远正眼神还是迷离,但凡沙却能感受到其目光中的疑惑:“旧王殿下,旧王殿下在哪里?”
凡沙将远正扶起了些许,抬手指向火堆方向:“就在那,旧王就在那。”
“凡沙你别骗我了,那里哪有什么人,我们就是进入轮回了吧。”
远正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凡沙朝着那火堆方向看去,哪还有什么旧王的身影,有的只是一炉正往外喷发火星的火盆。
室外那从天穹坠落大地的雨幕仍未停歇,那原本干燥的室内也逐渐显得湿润。
噔噔噔
噔噔噔
那雨幕中传来些许异样的声响,凡沙也顾不得那位旧王是何时消失的,扭头向着屋外看去。
那是一队身着精良铠甲,手持锋利长剑的重型兽人武装兵种。
为首的那位兽人,其身着的铠甲上遍布着古老又繁复的花纹,那花纹极具囚龙国地域色彩,如同一幅泼洒上去的水墨画一般让人看一眼便难忘。
这些家伙显然也是看到了凡沙两人,而凡沙知道擅自闯入这里的后果,这些训练有素的战士一定会遵守他们应尽的职责,提起他们那锋利的双手长剑,对他们两个刑斩立决的处置。
凡沙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惹恼了旧王,如果旧王在场自己两个应该还有活命的机会。
“哇,是护国禁卫军,凡沙我现在相信这里不会是轮回了,护国禁卫军战无不胜,不可能成批进入轮回的。”
远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看他这副样子精神上是好了许多,可说出的话却让凡沙牙痒痒,有种想要揍他一拳的冲动。
一行护国禁卫军很快便冲入了这幢寝宫,为首的那位兽人看上去像是见到凡沙和远正这两位不大的孩子有些愣神,竟站在那没有举剑挥砍也没有开口问询,只是将手掌按在剑柄之上像是随时准备攻击。
“你们是护国禁卫军吗?我居然见到了真的护国禁卫军了。”
远正与凡沙有些害怕的表现截然不同,他显得过于兴奋,起身看样子是打算上前去仔细查看那护国禁卫军战甲的款式。
长剑出鞘,凡沙闭上了眼,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终结。
不过等了许久却都没有感受到脑袋和身体分家的痛感,不由睁开眼睛好奇看去。
只见远正此刻双手举起一副投降模样,那寒光凛冽的剑刃就横在他脖子之上。
“我们的确是护国禁卫军,并且你之前也天天能见到。”
那声音的主人无比熟悉,凡沙脑中还在思索,可远正却有些颤抖的喊出了对方的身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