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袍中年猛地抬高双手,手中金之内气化为道道光芒往上空刺去,仿佛要擒住那扭曲的闪电;
他望向徐北的眼中逐渐闪动着璀璨金色,脸上笑得越发残忍:
“只有蠢货才会被这些东西诓住!”
“老子承认,自己就是骗了他们,如何!”
“老子当初就是要利用他们,又如何!”
宋望岳一边吼着,一边双手凝聚出数十道尖锐金色刀剑,齐齐指向空中那在金色光泽下黯淡无比的雷云。
“徐北,”宋望岳慢慢歪头出声道,“先前在那酒楼上时,老子本以为你是个多么心狠手辣之辈,结果也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小蠢货!”
“无毒不丈夫,这些只值几枚灵币的贱民,死了就是死了!”
“如今我成就高阶,有的是其他更好,更忠诚的血之奴!”
这狂妄至极的黑袍中年疯狂地大笑着,凝聚成形的数十把金光刀剑齐齐飞向那团劫云,意图将它彻底打散!
在这狂热气势之下,宋望岳的气息拔高到了极点,欲有冲破世上一切桎梏的意味!
“徐北,我要你看着那雷劫被我逼退!”
“徐北,我要让你活不如死!”
“血之奴,我要让你看着自己,成为老子的,新的血之奴……”
正当宋望岳仰天喃喃自语,对向雷劫蓄力自己最强一击之时,却看到自己的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阴影。
几滴血随着阴影的扩大而滴落,而宋望岳也终于看清来人。
一名浑身白衣被血染红的少年,不知何时挟带着那双头血祸竟跃至宋望岳头顶,带着坚决的眼神,义无反顾地冲着他落下。
“徐北!你……”
宋望岳震惊地正欲呼喊,目光稍微斜过去,却见一柄表面乌黑到吸收了所有光明的长刀在徐北身侧无声显现。
它的对侧,则是一柄长度宽细相仿的猩红血刀。这由两柄长刀组合而成的诡异邪物,在少年手中凄然转动,红黑色泽交替,美感与恐怖并存。
双刀转动之间,那刀刃划破空气而传出的“舞舞”声响未曾停歇;
从来以一张冷漠脸庞示人的徐北,此刻在空中俯视下面一脸惊讶的宋望岳,终于露出灿烂笑意。
一道悠扬传音,悄然飘入宋望岳的脑海。
“在你死前,我可以告诉你,”
“双头血祸,一端名为‘此生折磨’,一端名为‘彼岸苦乐’。”
“这黑色的一端,恰可沟通幽冥。”
“多亏了你刚刚的怒吼坦白,你的三个孩子,即使身在彼岸,也已经听到了你的心声。”
“他们,要过来拿回一些东西。”
未曾意识到发生什么的宋望岳,在听到徐北传音的时刻依旧维持着仰头姿势。
他抬头看去,只见那黑刀被徐北挥动着正朝自己头顶压下;
看似毫无气势的刀锋极暗无比,神秘到了极点。
宋望岳并没有大意,手中凝聚出几柄金光刀剑向上飞出,欲要挡开那柄黑刀。
金光乍裂,那黑刀却被几道光芒轻易击散,化为团团黑雾弥漫向宋望岳四周。
他眯眼盯去,只见黑雾之中伸出两把有些熟悉的铁钩爪,无声无息勾向自己脖颈。
接下来是一柄破旧长枪,还有一把近乎生锈的铁剑。
“你?你们是……”
宋望岳意识到什么,挣扎地说着,抬手抓挠着缠在自己脖子上的钩爪,却只是捞了个空。
长枪与铁剑也在同时刺穿了他的身体,那触感似虚似实,难以捉摸。
宋望岳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疼痛,只是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刺破,从此刻开始正缓慢流淌出自己身体……
……
“爷爷?”
正耍着长枪的碧琳看到宋望岳从木屋里颤颤巍巍走出,连忙上前搀扶。
她注意到宋望岳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与失望,以及他那差点躲开的胳膊,连忙低头认错:
“爷爷,今天我吃了很多坏人的血和肉!”
“我也在督促青澜和绿笙她们好好练功,早点出山杀匪。”
宋望岳听着这小姑娘的话语脸色稍有缓和,点点头道:
“嗯,好孩子。”
说着说着,他又吐出一口浊血,不禁躬身咳嗽起来。
“爷爷!爷爷您没事吧……”
宋望岳推开关切的碧琳,从袖中悄然掏出几粒赤红丹丸塞进嘴里,这才正色道:
“没事。只是爷爷年纪大了,修炼起来比你们小辈人困难。”
说完他又故意多咳嗽几声,将剩余丹丸借机塞回衣袖中。
“爷爷真是胸怀天下,一直勤奋修炼……”碧琳看着宋望岳如此拼命,眼眶已有些红润。
“是啊,等爷爷突破了,就能解放那些难民营,让更多的村民回到家乡,好好过日子……”
宋望岳随口应付着,他借袖口挡住嘴角溢出的血色液体,看向远方的老眼中闪动着不曾隐藏的野心。
但碧琳只听见他的豪言壮语,并未留意这不寻常的眼神。
这瘦弱小姑娘艰难地端好长枪,一字一句说着:
“嗯,碧琳一定好好修炼,今后帮爷爷早日突破!”
“好了,快去练习吧。”
沉浸在那突破高阶后的美妙幻想中,宋望岳只是敷衍着碧琳,摆摆手让她赶快回到训练……
此时此刻。
碧琳虚幻缥缈的脸庞出现在那柄同样虚幻的长枪之后,空洞眼睛死死盯着不敢与她对视的宋望岳。
她突然张嘴呢喃着什么,两眼落下泪来;
长枪一收,整个身影消失在黑雾之中。
缠绕在宋望岳脖子上的钩爪锁链窸窣拽动,脸颊细瘦的绿笙冷着一张脸,跟着他姐姐一同回身拖走了铁爪;
浑身绷带,斗笠被打歪的青澜冲着宋望岳痛苦地挥舞长剑,她的五官扭曲到非人的角度,身体逐渐化为飞灰,融入黑雾之中。
等到这些似真似幻的景象消散,宋望岳却震惊地发现自己正站在地面……
“我,我的斥地之力?!去哪了?”
“不……我明明,我明明是‘登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