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置倒也巧妙,正好是在雷劫范围边缘,徐北再向前多走一步,怕是就要被劫云锁定上了。
“怎么不走了?再走一步啊!”
宋望岳略有些气急败坏地叫道,又看那徐北脸色虽惨白不堪,但眼神里却有些别样的坚定,不禁心里发了虚。
“这小少年特地接近于我,究竟有何目的?”
见他不再走动,宋望岳心里暗暗想了会,稍后便不再关注他,只是专心应付天劫。
活了快百年的他怎看不出,面前这小子只不过是强弩之末,他若敢踏前一步,便只有被天雷劈成灰这一种结局。
相比较这徐北,还是头顶时刻涌动着雷电的劫云更具威胁……
徐北努力保持着站立姿态,喘了会儿粗气才勉强恢复些力气。
手中的双头血祸跟现在的他自己一样,拼命渴求着血肉能量。白森森的骨骼在血刃之下隐约可见,似乎在下一瞬,这柄邪器就要分崩离析。
“砰!”
徐北将这血刀狠狠插在地面,右手松开,转而让尚完整的左手握持上了那刀柄。
那只满是剑痕伤口的左手肌肤迅速干瘪,血管肉眼可见地发紫收缩,逼迫着大股鲜血自皮下流动到那双头血祸之中。
血刃再度泛起深红光泽,徐北浑身气息却越发颓靡。
“哈哈哈!你这蠢小子,早晚被这邪器抽干浑身血肉!”
沐浴在滚滚雷光之中的宋望岳看见徐北这副模样,肆无忌惮地狂笑不停。
“看啊,老子马上就要渡过这天劫!”
“等老子成为真正的‘登阶’后,就让你来做新的血之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借助深深插入地面的血刀强撑起身体的徐北听得这句话,嘴角咧开些许角度。
他缓缓昂起头,盯着那意气风发的黑袍中年,竭力开口道: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呵呵……”
“宋望岳,你的那三个血之奴真是惨,小小年纪就被血法污染改造,最终还都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听着这极为尖锐的嘲讽,宋望岳不禁眯起眼睛:
“关老子何事?!是他们自己学艺不精,才会被你这混小子轻易灭杀……”
说着说着,他哼出冷笑,泛着金光的眼睛格外冷然:
“小徐北你和老子故意说起这些,是想待会儿死的更惨?”
“放心,老子绝不轻易放过你,老子会让你这副身体为我所战,让你的神魂体验青澜他们经历过的万重苦痛……”
徐北并不答话,而是用单手艰难地举起双头血祸,将始终被雷云覆盖的那一端指向宋望岳。
“说吧。对他们说,你从来没有在乎过他们。”徐北嘶哑着,一字一顿开口。
到了如今这般虚弱境地,连张嘴说一段话,也会让徐北耗费不少力气。
“对谁?对什么东西?”宋望岳不耐烦地问着。
若不是为减少天劫的注意,他早就想起身随便挥出一招,让这小子彻底闭上嘴。
“对你的三个孩子。”
徐北慢慢地,认真地说着。
“孩子?哈哈,老子一心向往修炼大道,哪里有什么孩子!”
宋望岳正狰狞笑着,突然就眼前一花。
在那雷云和血雾之间,他又看到了先前那三人的虚影。
猛然间,他回忆起自己曾经的无心之言,嘴边笑容略有些停顿。
就在此时,他头顶原本已经开始消散的劫云,竟然又有重新凝聚的趋势,滚滚雷声大作!
“坏事,这小子原来是想借着那些胡言乱语,扰我心境!”
宋望岳反应极快,当即以内气封闭听觉,同时闭目闭口不再理会徐北,专心应付重新迅猛起来的天劫。
“咦,这徐北是想让宋望岳心思紊乱,进而死在天劫之下?”
那高高在上的虫女饶有兴趣地观望着下面场景,进而深感可笑地摇了摇头。
“小徐北啊,看来你还是不懂所谓修士,修的到底是什么……”
“若是能被两三句话说到内心动摇,那这人早在‘世阶’就该被人踩在脚底下,一辈子无法翻身!”
宋望岳封闭感官知觉,一心一意与劫雷抗争;
而他面前的徐北拄着血刀站着,并未开口说话,只用一双眼睛淡然盯住宋望岳。
那专心与雷劫抗争的黑袍中年,脑海里回响着来自少年的低声话语。
徐北只对他传音了一次。他知道,这些话语会被宋望岳自己于脑中一遍遍重复。
“你还记得,自己曾对他们承诺过什么吗?”
“你对他们讲,自己修炼至今,立志拯救天下苍生,屠山贼,灭海兽……”
“你说会一直待他们视如己出,”
“你说他们每天吸食的东西,都是山贼恶匪的血肉,”
“你说他们身体的变化并非异常,而是拥有更强大力量的标志……”
……
“你说,如果某天你成为了更强的存在,就会救下西河道的所有难民,所有孩子,让他们回到之前的生活……”
宋望岳闭紧的眼睛上,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他头顶的劫云在重重闪电落下后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愈发扩增。
“够了!”
某一刻,宋望岳突然睁开眼睛,目眦欲裂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