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绛璎含笑看着她二人，也不催促，只拿了一旁的茶杯来喝上一口。漠北的奶茶她是始终没有喝习惯，做了这个太后倒是有一点好，便是在宫中也能得一盏清茶。这不过是权势所能带给人最小的一点妙处，却依旧能叫人沉醉其中。
倾国倾城对视了一眼，倾国道：“下旨嫁人就不用了，回头你们再打起来，俺们姐俩里外不是人。”
李绛璎微微一笑。
这二位其实也都是妙人，只是从来立场不同，她也没好好了解过。
李绛璎向前倾了倾，慢悠悠问道：“你二人对张子凡，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两人又是对视了一眼。
“张子凡？什么张子凡。”倾国警觉道。“你今天叫俺们来，不是要商量把俺们嫁给李嗣源？”
李绛璎淡淡道：“如今的李嗣源就是张子凡，我往外说也不会有人信，你们只需要知道我明白内情就够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只说二位姑母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
倾城跺了跺脚。
“这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她顿了顿，道：“喜欢自然是喜欢的，但总不能真把俺们送到唐朝皇帝的宫里去吧？以后你再派兵打过去，俺们可里外不是人。”
李绛璎将茶盏放在桌上，似笑非笑地一挑眉。“想不到姑母们看得这样明白。”
“你和俺们嫂子是一路人。”倾国一挥手。“你们想干什么，俺们是阻止不了的。”
“那倘若我说，我会要了张子凡的命呢？”李绛璎忽然道。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倾国和倾城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沉郁，她们两个对张子凡自然是一见钟情的，要不然也不会陪着那麻烦众多的一行人上刀山下火海，只她们从张子凡那里得来的一直是兄弟义气而非男女之情，只不过二人一直揣着明白装糊罢了。
如今有个人当着她们的面便说出这样剑拔弩张的话来。
倾国道：“你这是想与俺们碰一碰了？”
“姑母说笑了。”李绛璎泰然自若道。“漠北广袤，中原更甚，姑母想要什么样的好儿郎没有，偏生要守着一棵歪脖子树么？我把这话说明了，只是想告诉二位姑母另外早做打算的好。”
倾国倾城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她二人心思关键时也有几分灵巧，知道如今李绛璎敢把这话挑明了与她二人说时定然是还有后手，便是此刻撕破了脸动起手来也讨不来好处。
李绛璎目视着她们两人走出了大殿。
李存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看着李绛璎一瞬间有些怅然的神情，淡淡问道：“你在找谁？”
李绛璎失笑：“你希望我在找谁？”
李存忍摇了摇头，问：“你不怕她们跑么？”
“跑？”李绛璎唇角泛起一个冷笑。“要的就是她们跑。”
“我倒是很想看看，等她们到了中原又会是怎样一副景象。”李绛璎悠然道。“张子凡一旦发现这两个人不会以漠北大长公主的身份来到中原，表现定然会很精彩。”
她对张子凡，是很有些敌意的。
哪怕他不全然是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面对计划被打乱的情形，心中也总会有些不快。
给敌人添堵，自然是她十分乐意的一件事。
倾国倾城的行动力一向卓绝，只是她们这次出走有李绛璎在背后暗中打点，一路上自然十分顺利，出关都无人阻拦。
张子凡见到她们两个很是吃了一惊。
“张郎。”倾国道。“听说你跟俺们那侄媳妇要求娶俺俩，俺们姐妹一寻思不能让你难做，这漠北小公主啊，是不做也罢，这不，来投奔你了。”
张子凡一愣，道：“我自然是真心求娶，没什么难做的地方。”
“哎呀。”倾城一摆手。“人家说起来了，还不是说你堂堂皇帝反倒是成了和亲的女婿？这骂名俺们姐俩肯定不能让你背，俺们那侄媳妇啊，和她婆婆是一个路子的，心可黑着呢，可不能让她有机会干点什么。”
对李绛璎心狠手辣的程度，张子凡倒是早已知晓，只是这话从倾国倾城嘴里说出来他总觉几分滑稽，一时也不能向二人申明他就是要横下心来把自己送出去和亲，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半晌才道：“二位厚爱，子凡感激不尽。”
“什么厚爱不厚爱的，你是俺们姐俩认定的人，这辈子啊，上刀山下火海都跟着你。”
张子凡一面是感激，一面又是有些无奈，只好把陆林轩先叫来安置了二人。
陆林轩对两人的造访也显得十分惊异，不过紧跟着她便笑了起来，道：“两位姐姐一路辛苦了。”
倾国倾城对视一眼，道：“不辛苦不辛苦。”
张子凡等两人走远，才重重地坐了下来。
若是在平时，李星云是一定要嘲笑他几句的，可这会他站在龙椅旁边，却是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跟着叹息了一声。
“看来，她是有所察觉了。”
张子凡紧紧攥着拳头，道：“你这个妹妹，还当真是个人才。”
李星云叹了口气，道：“张兄，终归是我对不起你。”
张子凡挥了挥手，道：“做皇帝还算是你对不住我？没这样的道理，只是有件事......”
他停住了，一时间大殿内陷入了有些难堪的沉默。
李星云却显得有些洒脱，道：“你想问雪儿的事情吧？”
话说得洒脱，他语气却是几分落寞。
“雪儿如今只怕也很难做，往后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
这话不是怀疑，然而比怀疑还要要命几分。
是已经认定了姬如雪而今不全然与他们是一条心。
李星云沉默一瞬，咬牙道：“你派人去漠北散布消息，我去娆疆做个了断，之前那样多的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难道如今还能阴沟里翻了船？”
张子凡也振作了几分，道：“是了，如今倾国倾城姐妹虽然不肯以漠北大长公主的身份来此，但若让她们回去说自家侄子被人掉了包，定然更可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