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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礼将一旁的篮子提在了手中,轻车熟路地走入了那一条暗道。

暗室道路曲折,四下里光也黯淡,但李存礼走得熟稔,脚下不曾有丝毫犹豫,像是已经走过无数遍,乃至于熟极而流了。

他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霍然灯火通明。

这是一间位于地下的暗室,灯烛却是燃得很足,宋齐丘正端坐在里面,他面前是一面平整的石壁,上面墨色淋漓,是绘制着一张巨大的、蛛网一般的情报地图。

何其张狂而自信的做法,竟像是全然不在乎这暗室会不会被人发现,而发现了之后,这其中的种种秘密又当掀起何等的波澜,似乎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就好像这面墙本来就不怕叫人看见似的。

“宋先生乃是一笔好字。”李存礼放下手中的篮子,站在石壁前欣赏了一番,而后微笑起来。“这场面样子,做得也很足。”

上面写着的全是对耶律李胡和耶律倍的分析,若是耶律尧光看见了这面墙,也定然会感激涕零一番,觉得自己是娶来了一位贤内助。

“总要有些东西摆在明面上。”宋齐丘将手里的笔放了下来,淡淡道。“况且,也不是白费工夫。”

“先生似乎有些问题想要问我。”李存礼与宋齐丘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所以今日存礼特意来,也是为让先生安心。”

“我可不担心被杀人灭口。”宋齐丘本是个文人,文人么,都带着点不肯好好说话的意思,但他许是跟着他们呆得太久了,素日里被他们的惊世之言惊得都有些习惯了,此刻说话也变得横冲直撞起来。“这只是我的投名状,公主殿下往后要宋某做得,肯定会更多。”

“您要问的,也不是这个问题。”李存礼替他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宋齐丘的鼻子动了动,道:“将军费心了。”

“特意命人浓浓煎了茱萸汁子入菜。”李存礼冲着桌上那红艳艳的菜肴抬了抬手。“宋大人乃是江西人士,漠北的口味只怕有些吃不习惯。公主殿下前两日看饭菜没怎么动,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宋齐丘颔首道:“公主殿下费心了。”

说着他走上前来,将另一叠纸交给了李存礼。

“这,才是在下真正的用处,是么?”

李存礼低头扫了两眼,失笑。

“宋大人是想证明,自己不仅仅是一个障眼法。”他低声道。

“是。”宋齐丘的目光很坦然。“宋某,还能有更大的用途。”

“宋大人很聪明。”李存礼看着那几页纸,慢慢地将之折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袖子中。“我会将这些转告公主殿下,但,您现在做的事情也同样要紧。”

那上头写着的,乃是耶律尧光和述里朵的种种。

这些情报,本没有送到宋齐丘的面前,宋齐丘要做的本就只是这一室的障眼法。

若是障眼法不被发现,那便是宋齐丘做了自己该做的又被隐藏了起来,若是被发现了,那便是李绛璎虽然有些手段,却是一心向着耶律尧光的。

宋齐丘来漠北对李绛璎而言其实用处并不大,但李绛璎此刻已经将疆土都拱手让给了李昪,虽说是一招以退为进,但要安顿一个早已‘死去’的宋齐丘总还有些难处,又不能千里迢迢把人送到娆疆去,便只好将人先在漠北安顿下来。

但现在,这纸上写着的一切都是宋齐丘从蛛丝马迹之中推断出来的,竟与通文馆悬壶阁两边的暗探得来的消息别无二致。

宋齐丘,当真有惊世之才。

所以,他要自荐,便如毛遂一般,要李绛璎将他放入那袋子之中去,好叫他能露出锋芒来。

李存礼想,他这锋芒也应当是能震惊世人的。

宋齐丘见李存礼沉默反倒是不着急了,他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地用膳。

这加了茱萸汁子的菜肴看起来当真合宋齐丘的胃口,他虽看上去动作很慢,吃东西的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慢,等李存礼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听见宋齐丘道:“还劳烦将军,把这篮子再带回去。”

“自然。”李存礼点了点头。

那盛着空碗碟的篮子刚一入手,李存礼的手便顿了顿。

而后,他的笑容便更诚挚了两分。

“宋先生好好休息。”

说着他便转身离去,宋齐丘则在他身后打了个哈欠,仿佛是十分惬意的模样。

“天气好的时候,在下会来带宋先生出去晒晒太阳。”李存礼忽然回过头来,道。“您这长时间不晒太阳,对身子也不好。”

宋齐丘淡然点头,道:“多谢将军。”

“他是这么说的?”李绛璎接过李存礼递过来的东西,似乎也不急着看。总归她已经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了,看于不看倒是没什么干系。

她更关心的,是正自荐的宋齐丘。

“是。”李存礼指了指桌上的空碗碟,道:“还有旁的东西,也一并被我带上来了。”

李绛璎看着那算不得狼藉的杯盘,倒是没什么芥蒂地伸出手去。

不过她的手跟另一只手在半空中相遇了,那只手是洁白而修长的,远观如一块上好的玉,但实际上却布满了茧子。

那是一只握剑的手。

“这样事情,不用殿下劳动。”他轻声道,替李绛璎从中取出了那被仔细卷着的一张纸条。宋齐丘做事仔细,纸条外头还裹了布帛,并未沾染上油污。

“你还是在怕我不信任。”李绛璎淡淡道。“既然我不该劳动,你便应该直接拿出来给我看。”

“这是宋先生想要告诉您的事情。”李存礼道。“同存礼干系不大。”

“但最终还是要交到你手里去办。”李绛璎展开看了一眼,道:“倒算是件大事。”

她的口气很淡,好像那并不是一件头等大事,但李存礼已经看见了她展在他面前的字条,那上头是用朱笔写着的字,字很少,事情却叫李存礼倒抽了一口凉气。

“殿下,您还真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