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你开始计划的,你说你不信苏若兮做过这些事情,你说江悠白的死是我在嫁祸,为何你说不信,却又偷偷计划保下两人呢?在我与你说这些的时候,你却已经在防备我了,墨策戎,你果真当得起云秦的王爷,她想,立下迎风案闻名的墨王爷,怎么可能看不懂这是是非非呢,他只是依旧选择相信苏若兮罢了。
她想,苏若兮命真好,不论作出什么事情,都能有人庇护她,保护她的弱小为她遮风挡雨,不会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墨策戎是,行简亦是。
她多恨自己之前没有一刀杀了他,她多恨没有将他挫骨扬灰,从此以后,她不会再对任何人心慈手软了。
她的目光凝视着前方,眼前浮现出了苏若兮那得意洋洋的面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大牢房里。那时,苏若兮眼中闪烁着残忍和快意,指挥着一只凶猛的猎狗扑向她。
她清楚地记得,当猎狗锋利的牙齿咬住她的胳膊时,那种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而苏若兮却站在一旁,毫无怜悯之心,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欣赏着她的痛苦。随着猎狗的撕咬,她的胳膊被硬生生地扯断,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地面。苏若兮见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声音刺耳而尖锐,仿佛在嘲笑她的无助与绝望。
苏颜华自那日起开始卧床不起,萃儿看着那张苍白的脸色只能垂泪,她知道小姐的痛,以为可以为夫人报仇的时候却被人打乱了计划,看着仇人仍旧逍遥,小姐只会在心中感到可恨吧,令一个人心生怨恨的是,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期间灵姨来了一次,她被老夫人背叛之后,整个生活陷入了绝望,她是被卖出去的丫鬟,没有人尊重她,直到遇到江悠白。
她将她领进了府中,给了她希望,她在深院呆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许青就知道她这个女子必定不安好心,她多次提醒江悠白,可夫人心善一点都没有防备许青。
夫人死后,许青名义将她送回家乡,实际上要将她赶尽杀绝,中途她逃了出来,一直在陵城隐姓埋名,希望大小姐长大后能够为夫人报仇。
上天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小姐找到了她,她终于可以指认许青的狼子野心。
她打开了门,看到床上一脸沉寂的女子,她心里叹息一声。
她缓缓地走到了床边坐下,苏颜华看到她,眼神有了些色彩。
“灵姨。”
灵姨一笑,慈爱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小姐,夫人的仇还没报,您不能这么意志消沉啊。”
苏颜华一愣,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我只是有点无力,在权势之下,我没有一点办法。”
只能看着墨策戎打破她的报仇计划。
灵姨摸了摸她的发,手掌是那样的温和,抚平了她心中愤愤不平。
“小姐,你要更狠心。”
……
这几日下了好几天的大雨,一如庭院每个人的心情一般,树上的杏花依旧被泥土覆盖,树枝枯黄,风采逝去,没了杏花的酸涩味道,整个庭院充斥着泥土的芳香。
许青在皇宫里待了好几天,天晴之际才派人送了回来,萃儿依旧记得许姨娘的那副小人猖狂的样子,没有半分愧疚,萃儿终于知道为何小姐在那日想要仗杀许氏。
对于这些坏人来说,她们已经没有了善恶是非,只是一个被魔鬼吃了心的躯壳而已。
冷风横扫,风声漫卷,直扑廊檐之下,将门帘掀起,衣裙一角翻飞作响,寒意愈发逼人。
披着雪白的薄绒袄的女子打开了门,整个人裹的严实看不清表情,只闻她淡淡的声线:“萃儿,五华山的诗武风会是何时?”
萃儿一愣,想起那日纳兰公子的邀约开口道:“是后日,小姐。”
小姐卧床好几日,她以为小姐对这不感兴趣呢,不曾告知她。
“替我备些衣物,明日我们去五华山。”
五华山不仅是陵城的奇景之地,也是整个云秦的命脉所在,因地界崎岖险峻,才能让先帝逃过追杀,是云秦的显灵宝地,为了彰显宝地,不知什么时候起,可是成为整个江湖的诗词和武艺的竞争之地,不仅是陵城贵女,只要女子怀有诗赋都可参与诗词竞选,而男子不论何方来者,只要怀有精湛武艺都可以进行比拼。
这场诗武风会不仅是整个陵城的风会,也是整个云秦国的历史舞台,竞赛中胜利者就可以得到皇上钦点的加官晋爵的机会,对于那些不参与文科进士的男子来说,这算是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而对于商贩之女来说,成为陵城贵女也是极其重要的一步,所谓诗武风会一经发出布告,在整个云秦国掀起了风雨。
萃儿不明白,小姐的诗词不算出众怎么就答应了纳兰公世子参加诗武风会呢?
去往五华山的路上不似之前的一路畅通,望着前面堵住的人峰,整个云秦国的人来了都不为过,这般不知何时才能到达五华山上。
萃儿叹息一声,拉下轿帘,突然轿子一阵晃动,她见苏颜华微微皱起的眉头,朝外大喊“怎么回事?”
马夫小心翼翼开口解释道:“萃儿姑娘,前方似有人争执了起来,小人也是被前方轿子一晃才没站得住脚,请大小姐见谅。”
五华山山峰耸立陡峭,并不好上山,何况此时人流之多都堵住在这山峰之脚,只要失察就会摔的粉身碎骨,可不是一件小事。
苏颜华睁开双眸给萃儿使个眼色。
萃儿点了点头,下了马车。
不一会儿萃儿走了回来,原来前方是王婉宁和柳轻起了争执,原因是柳轻的马夫不小心踩空撞到了后面的王婉宁的轿子,柳轻也赔礼道歉了,可王婉宁仍抓住不放,而刚刚的晃动,则是王婉宁打了柳轻一巴掌,身旁的马夫想护着他家小姐才出手推搡了王婉宁,身为前丞相之女的王婉宁何时被下人欺凌,现如今双方的局势越发激烈。
萃儿冷哼道:“看来王丞相被贬并没有打压王婉宁的气势。”
“她现在身为翰林学士之女,也是高位居中,何况有一个静妃支撑,她的气焰怎么可能消失呢?”
“但这气焰也太猖狂了,再不济柳轻是员外之女,虽说柳员外在朝廷并无权势,但也是皇上亲封的。”
苏颜华突然想到那日柳轻和两名丫鬟的争执,看来静妃没有拿到庐山云雾让皇上开心,王丞相被贬,静妃和王婉宁自然把这些事情怪罪到了柳轻身上,如今一看到柳轻,王婉宁怎么可能放过她。
苏颜华想到,柳轻自然想得到,她与王婉宁此前并无争执,现如今如此难缠,可怜她一心不想节外生枝,只能忍气吞声。
“姐姐别与下人计较,他只是为了护我,姐姐见他护主心切,大人有大量,别将他杖毙。”
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知为何她会想起苏颜华,装腔作势的样子真让人觉得可恨。
“你虽只是员外之女,但也算是陵城贵女,以前你身在乡下,不懂陵城规矩也罢了,现如今你的言行举止代表着陵城,妹妹心软不会管教下人,那就让我来给你管教。”
话落,王婉宁身后的几个下人上前。
“慢着—”
一声敞亮的声音响起,不用想,但听那声音,王婉宁就知道是何人,她心里不免有些心烦,怎么回回都能碰见她。
苏颜华拢了拢氅貂,她眉目平淡道:“你倒是猖狂,许员外可是皇上钦点的,是当今九皇子的师傅,你是什么身份胆敢惩处她的下人。”
如论之前,王婉宁身为丞相之女,王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不敢与她争执,现如今王婉宁只是区区翰林学士之女,这般扬言惩处她人的作派可不是她该行使的权利。
再说,谁人不知王丞相被贬的原因是他背着皇帝兴办产业,想借着皇上的名义狐假虎威,目的就是从中获取牟利,说的好听点是做了错事,说的不好听就是背叛皇上,皇上仁心念他认错态度良好,才贬为学士,继续做官,王婉宁不低头行事也就罢了,竟然越发猖狂。
王婉宁气极,想要上前理论,但被身边的丫鬟一把拉住。
“小姐,你忘了静妃娘娘说的吗?”
平生之际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苏颜华这副平淡的样子,似乎在看风和雨一样,根本不值得她费心看待。之前的她还能与她较量一番,可现在她也只能忍住,姐姐说的没错,今时不同往日,她不能只顾着自己,也要保全她们王府的脸面。
“那这下人推了我,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她心里还是气不过,她可以不计较其他,但身为贵女,被一个下人推搡,说出去的话,指不定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讥讽她呢。
苏颜华心里冷笑,这女子似乎学会了隐藏锋芒,但只学了个皮毛,她怎么不想想她对别人做过的无礼之事,你当众打了别家的主子,还不许人家反抗嘛?
“什么时候推了你,我怎么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