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薄宴时?我甚至比他自己还了解。
察觉到他语调中的失落,我紧了紧他的大手,“那还不好,省的我这个丑媳妇见公婆会被嫌弃。”
我咬了咬唇,有点懊恼,从睫毛缝里小心的觑他,“要知道,我不但曾经结过婚,还有两个孩子。”
“其中一个还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
我原本只是想在薄宴时这博同情分,可脑子深思这件事的时候,那股说不清的烦躁又浮了上来。
这件事不知道燕栩调查的怎么样了。
现在我和他的关系已经僵成这样,看样子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更不能得知调查进度。
我有点气馁。
原本是装的,现在是真的。
薄宴时叹气,然后修长嶙峋的手指挑起我的下颌,漆漆的眸审视着我的瞳,辨别真实度有几分。
我眼球都不转动分毫,任他打量。
还任笑意亮晶晶的在眼眸中聚集。
“我没在意这些事情。”
他故作嫌弃的扯开我的下颌,眼眸带着弯弯的弧度,“我只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
“好像在你面前没什么不可替代性。”
跟着,他眸光闪了闪,“刚才你那个学长,他是干什么的?”
“他呀。”
谎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对着薄宴时困惑的眸,我还是决定说实话。
“他是词曲家,我是歌手,我们经常合作,所以我之前说他也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之一。”
顷刻间,薄宴时的瞳仁缩了缩。
那是一种人在危机状态的下意识反应。
我察觉到就开始安慰,“你别担心这个,如果我和他有可能,你觉得这么多年,我们没机会发展吗?”
“既然没有在一起,那就是不合适。”
“你就那么确定,我和你合适?”
哪怕失忆了,薄宴时也并不好糊弄。
看着他皱眉沉吟的模样,我的心揪了揪,“当然!”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谁比我更合适你了。”
“当初……”
薄宴时欲言又止,话含在唇边,犹豫要不要问。
“当初什么?”
“顾绍珩,我和你在一起,希望彼此坦诚,你什么都可以问我。”
“当初,你也是这么对你前夫说的吗?”
提及这个,他眉心的褶皱更深,纠结无比,“你们之间的开始,也是你勾引他?”
我盯着薄宴时。
随着这句话,他瞳色转深,似能吞噬人。
忍不住咬唇,纠结,该怎么告诉他呢。
我的前夫,从始至终都是他。
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自己狂吃自己醋的,看不懂,再看看。
直到我确定他是真的醋了。
然后我为难的深深叹口气。
“很难回答?”
他依稀咬着后槽牙。
“没有。”
我为了不让他看出我在憋笑,猛的扑入他的怀里,把整张脸都埋入他的胸膛。
贴着他狂跳的心脏,那种想笑的感觉不断发酵。
他立刻感应到了,推开我,愠怒的瞪着我憋笑的脸。
“很好笑?”
“什么点好笑?”
“难道你真的和勾我一样,勾过你前夫?”
只要想想那画面,薄宴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冲。
“没有!”
“从来没有!”
虽然薄宴时说的是实话,我和“前夫”的开始也是我主动。
但是在失忆的薄宴时面前,绝不能承认!
“我长成这样,还用勾,他自己就冲上来了。”我故意诋毁“前夫”。
但这样的言论也并没有让薄宴时释怀。
那张沉下来的俊脸,愉悦不了一点。
不知想到什么,眸光一闪,脸庞也跟着偏到了一旁。
唯有那绷紧的下颌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我伸手去摸他的下颌,像摸小猫一样挠他。
“你怎么了?”
“没事。”
他拽下我的手,只是那语调怎么听怎么有一种负气的意味。
“你嫌弃我有过前夫?”
“可是,我在认识你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些过去了,你真的很芥蒂吗?”
我问。
对着薄宴时冷峻的脸,我生出一种忐忑的情绪,毕竟我和他在一起是有“原罪”的。
我是个“小三”,第一次见面就鲜廉寡耻的勾引他。
他会生出这种困扰也是人之常情。
“没,你别多想。”
薄宴时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往别墅里面走。
这一餐烧烤,多少吃的有点食不知味。
晚上把两个小家伙安置好,我来到顶层,却没见到薄宴时,找遍了整个别墅,总算是在书房见到了人。
他身长玉立,站在满墙的书架前,听到我的脚步声回身。
“你在找什么书,需要帮忙吗?”
现在薄宴时失忆了,我却一直没问清楚,他到底失去了那部分的记忆,当初学的知识有没有彻底忘记。
“为什么在你们的家里,没有一点点你前夫的痕迹?”
“你恨他?”
薄宴时蹙眉,下了这个定论。
我有点无语。
这个别墅之前没人住,怎么可能有谁的痕迹呢。
不过这个解释刚在喉咙里转,突然发现薄宴时很喜欢这个设定。
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波澜,但瞳仁泄出来的光似乎愉悦了些。
想到这,我就跟戏精上身一样,舌尖的话转了一个圈,改成了义愤填膺。
“对,我恨他。”
“星星刚出生没多长时间,他就抛下了我们母子,我虽然有钱,但是孤身一个人带着孩子,妈妈还在疗养院里面昏迷不醒,其实也是很累的。”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裹挟着风声近前来,轻轻扣住我的手腕,按着我的脑袋到怀里。
“别想了。”
“恨一个人也需要力气,把他彻底忘掉,从此以后你身边有我,我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扛起这个家。”
我差点在他怀里笑出声。
失忆的薄宴时也太可爱了,竟然这么好骗。
随便两句话,就哄的他找不到北。
我内心狂喜,表面却装着忧伤的模样看他一眼,“你不计较我以前结过婚的事了?”
“薄宴时,虽然我觉得我们天生一对,但不可否认,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一张白纸。”
听到这句话,薄宴时的脸色瞬间变幻起来。
“我也不是白纸!”
他咬牙切齿。
啊。
差点忘了,男人并不以白纸为荣。
我也懒得戳穿他的小心思。
明明就是一张白纸,还想装豹纹斑点的性感,没必要吧?
薄宴时直直的朝着我走过来。
下一秒,弯腰直接把我打横抱起。
这一晚,他身体力行的证明了,自己到底有多不白纸。
非但是豹纹的,而且还癖好独特。
肌肤彻底交融的那一刻,心仿佛流淌成了柔软的水,他骨节分明的手拨开我汗湿的发,漆漆的眸垂直盯着我,好似能锤入灵魂深处。
“梨梨,我好像……”
“对你很熟悉,我们以前真的认识?”
是谁说的失忆之后,就会全数抹平过去,看,眼前的这个,不是正在恢复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内心又是狂喜。
难道薄宴时的记忆正在恢复吗?
“很熟悉。”
“好像……我在认识你以前,就和你做过这种事……”
他皱眉,下一秒脸上肌肉不受控的抽搐了下,疼痛正在震击他的瞳仁。
“怎么了?”
“头疼?”
薄宴时晃了晃脑袋,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阖着的眼皮剧烈震颤。
“好似……有什么画面跑出来了。”
“什么画面?”
我顿时慌成一团。
从床上爬起来,用床单粗粗裹住身体,又担心薄宴时的身体,又紧张他能不能想起来。
纠结之下,我拽下他的手,“别想了,薄宴时我立刻带着去医院做检查!”
哪怕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我也不希望他再承受那些痛楚。
而且一旦他回想起来,又恢复了抑郁症怎么办?
那个厌世却在我面前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再也不要见到了。
“我没事。”
薄宴时拉过我,像一个汤匙一样倒扣贴紧我的身体。
甚至那张脸也贴上了我的脸颊,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因为忍痛涔涔渗出的薄汗。
沾湿了皮肤,让我的心跟着蜷了下。
我反手在他的脸颊上贴了下,“真的没事吗?”
“如果还头疼,我们立刻去医院。”
“顾绍珩,你失去记忆过,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
“如果我说你是我的前夫,你还会吃醋吗?”
我撂下重磅炸弹。
他显然震了下,阖着的睫毛顷刻间掀开,因为贴的太近,我脸颊一侧像被小刷子刷了下,刷出了酥酥麻麻的触感。
“我是你前夫?”
语调中满是不可思议。
“如果我说是呢?”
我掀开他的脸,在他的怀里转过来,变成面对面,像是两个汤匙扣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那我……”
薄宴时显然接受不了这个设定,半信半疑的纠结住了。
“那说明星星是我的孩子?”
“因为我重伤失忆,所以你说恨我,说我抛弃了你阖孩子?”
我挑了挑眉。
这么快就接受这个设定?
虽然他灵魂还在抗议,但身体接受的很诚实嘛。
“对。”
现在我无比肯定,薄宴时已经被我骗稳了,伸手拥小手指勾住他的大手。
“要不,我们明天去医院,给你和星星做个亲子鉴定?”
这下子薄宴时的瞳瞬间深了。
“你没在开玩笑,我竟然是那个抛弃掉你的前夫?”
“不,用前夫来形容恐怕不合适,因为我们目前为止,还没有离婚。”
“在法律意义上来说,我们依旧是夫妻。”
“可……”
薄宴时下意识的去摸我放在床头柜,那张陈旧的属于顾绍珩的身份证。
那张薄片被放在我面前。
“这个身份证不是假的。”
“我用这个身份证号存过钱,去过银行,都没有任何破绽。”
“如果我说顾绍珩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你会不会觉得狗血?”
“……”
大概是今天接受的打击太多,薄宴时竟然哂笑出声。
“你不信?”
这下轮到我紧张。
虽然我笃定他已经被我骗稳了,却还是怕出个什么岔子,有什么万一。
“不。”
“我信你,梨梨。”
“那明天我带你去和星星做亲子鉴定?”
这一刻,我简直不敢形容自己的幸运。
薄宴时虽然还没恢复记忆,却已经笃定了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吗?
“好。”
薄宴时靠过来,亲密的在我的鼻尖上蹭了蹭,火热的气息扑上脸颊,让那一片肌肤热度快速飙升,变得滚烫滚烫的。
我却开心的每一颗细胞都在雀跃。
忍不住圈紧他的脖颈,在他微张的唇上重重的烙了下。
“薄宴时。”
“嗯?”
再听见这个名字,薄宴时危险的眯了眯眼。
“这是你原来的名字。”
薄宴时顷刻间绷紧的肌肉这才松驰下来。
“知道自己以前一直在吃自己的醋,你有什么感受?”
我握紧拳头当作话筒,放在他嘴边化身小记者。
“有一种,原来我才是幸运儿的愉悦。”
我的眼眸顷刻间酸了,湿了。
如果我和薄宴时兜兜转转,终于能抓紧好容易才到手的幸福。
那就让这一刻停留吧。
“不,薄宴时。”
我把脸庞深深埋入他怀里,把越来越酸涩的眼角贴上他的t恤。
“认识你才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
“在我没确定好自己是薄宴时之前,先叫我顾绍珩吧。”
薄宴时诚实的一批,“听到你喊这个名字,我总是难受的厉害。”
所以,就是狂吃自己的醋咯。
我想到这点,“扑哧”一声笑了开来。
翌日。
我不敢耽搁半点,立刻带着星星和薄宴时去医院做亲子鉴定。
我砸下了重金,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即刻插队给我做。
可即便是这样,也最少需要三天的时间。
薄宴时倒是淡定的很,还是如常的照顾两个孩子,只不过他始终对棠清行是淡淡的。
唯有在面对摇篮里面星星的时候,眼眸中经常会出现温柔的光。
“星星真的是我的孩子?”
“当然。”
我圈住他的腰肢,和他一起俯瞰摇篮里的小奶团。
“我一直没舍得给星星取大名,就是等着你亲自来取。”
“薄宴时,星星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你这两天好好翻翻字典吧。”
这可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于是我经常见到薄宴时手捧厚厚的一摞书,开始艰难的取名任务。
我看的有趣,就逗他。
“一直没问你,你失去记忆,不认识以前熟悉的人,那你——还有之前学的知识的记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