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宴时曾是救赎我的神只,他亲手,把我从不断堕落,不能自拔的泥沼中拽出来。
他曾是我的救赎,是我堕在暗夜大片昏昧中的微光。
他指引我向上。
他让我的灵魂为之燃烧。
后来爱他就融入我的骨血,烙印入我的每一颗细胞。
至今我还在那样无法自拔的爱他。
可我的大脑却要背叛我的心,做出违背灵魂的事情来。
我要抛弃他。
就像我在高中毕业季那样。
“可我凭什么,要为你的偏执付出代价?”
我一下下的往他的心窝戳刀子,“薄宴时……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
身下巨震。
片刻后,响起他沉冽的,自嘲的嗓音,“可我从不为自己的每个决定后悔。”
“后悔是最无用的东西,我接受,接受你不够爱我,接受自己喜欢上了这样不够爱我的你,接受你心中有别人,也接受你终其一生可能都不会爱上我。”
“但我,在娶你的那一刻,就绑死了你一辈子。”
“棠梨,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和我分开,想和我离婚。”
“你可以想想,但,仅此而已。”
心脏就像绳索被拧紧,细细密密的疼缠绕上来。
这还是薄宴时第一次和我这样剖白。
而他的答案,一点也不出乎意外。
“你就不怕我……”
话说一半,我咬住了唇。
狠事要做之前,绝不撂狠话打草惊蛇,这个浅显的道理,我都要被他刺激的忘掉。
幸好,我的话被冷风吹散,他听的并不真切。
“怕什么?”
他问。
我装傻,“没什么。”
仙陀山本就难攀,上次来的时候我甚至还没检查出怀孕,也是在力竭之前才勉强到达顶峰。
现在是晚上,薄宴时还背着我,哪怕我体重很轻也是不小的负担。
走到中途,我差点脱口而出要自己走。
想了想自己要折磨薄宴时的目的,又强行把到嘴边的话咽下。
他累的中途歇息的时候,耳畔响彻他粗重的喘息声。
这样且歇且走,我伏在他微微颠簸的背上,渐渐的睡去,时而又被冷风吹醒。
等到我再度被拍醒,人已经置身在情人锁的位置。
夜深风大,栏杆另外一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栏杆上密密麻麻锁着的情人锁,红的刺眼,灼目。
“棠梨,睁开眼。”
他沉冽的嗓音极具蛊惑,迫我清醒。
薄宴时曲着两条大长腿蹲在栏杆前,在被重重情人锁覆盖的栏杆里面拖出了一只情人锁。
我眼底惺忪的睡意被寒风吹走,情人锁上那几个清晰的字眼也赫然映入眼帘。
棠梨&薄宴时。
永生永世。
我就像是那个走到中途沙包突然掉了,茫然无措到不知道人生有何意义的疲惫旅人。
在睽违了许久,几乎就要放弃目标,心如死灰的时候,突然凭空拿到了想要的结果。
酸涩苦楚,甜蜜辛辣,杂陈的五味在刹那间冲上鼻尖。
在渐渐泛热的眼眶中,大颗的泪水猝不及防的喷了出来。
我手足无措,在薄宴时灼热的如影随形的目光中,一度不知道该怎么遮掩这一刻的情绪。
“我的心中,从来没有别人,只有你……”
薄宴时的话被风吹散,飘渺的好似从没说过。
我被他的瞳仁里震颤出来的情愫碾裂,一颗心支离破碎。
眼泪断了线一样不断的沿着脸庞滑落,偏偏我又要在这样的无声的崩溃中,言不由衷。
“可我的心中……从来没有你……”
为什么人在说谎话的时候,心和灵魂是这样割裂,和理智和大脑分庭抗礼,两股力量纠葛,缠绵,纷乱成麻?
“我不在乎。”
又被薄宴时紧窒的怀抱圈住,我清晰的感知到心脏好似缺失了一角,一种空空荡荡的疼痛席卷了我。
那种疼痛渗透肌骨,攀到每一个骨头的缝隙,又酸又疼,整幅身子僵硬成石头。
“听着,棠梨,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你只要允许我爱你。”
“只要你允许我留在你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可是没谁爱人是不需要回报的。
可是我哪怕那样爱你,薄宴时,还是会因为你的无动于衷疼痛。
而你,听我这样伤害你,怎么可能不痛?
我在他温暖的怀抱中,疼的说不出话。
爱意如烈火燃烧,带着能焚穿灵魂的力度。
甜,能入心;酸,亦能入骨。
所以,那痛就百倍千倍,如万千钢针穿刺,穿透辜负真心的人。
而我,就是那个辜负真心的人。
后来……
薄宴时抱着我,无措的吻着我的头发,试图让我的眼泪停一停。
可我内心的愧疚连成了片,眼泪怎么止歇?
他带着我去祈福树下,在密密麻麻的红丝带中,亲手拽出他的给我看。
祈望棠梨和薄宴时岁岁年年到白头。
是薄宴时的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个字有停顿,他在写这张祈福丝带的时候,心中在想什么?
我们高中恋爱的片段,我们婚后的相处日常?
可是从薄宴时的角度看,我们这一段,好像没什么可留恋?
当我站在薄宴时的角度,俯瞰我们之间的感情,感受到的却一点也不比自己的苦楚少。
被抛弃,被当成工具利用,被一次次的确认“金主”身份。
他站在不被爱的另外一端,为什么却还是执拗的不肯放手?
我不了解。
然后,薄宴时又在无数的丝带中拽出我的,看到上面只祈福事业顺利,唇角只有哂笑。
潭底一闪而逝的落寞却恰好被我捕捉到。
“棠梨,你果真心中没我……”
我唇瓣嗫嚅。
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当时的心境。
下一刻,却听到,“没关系,你愿意拼搏事业,那我就当为你遮蔽风雨的港湾。”
“你愿意攀登事业的高峰,那我就当背后托举你的那个人。”
他修长的手臂紧扣我的腰肢,在寒风肆虐的许愿树下,无数红色祈福丝带簌簌拂动,他沉冽嗓音也擦着耳膜。
“如果这段婚姻只有我一个人在爱,那就允我一直一直爱下去。”
“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如我一般离不开……”